只有基于个人选择自由的教育才是真正“人性化”的教育。让学生自由选择专业应是中国高校改革的一个长远方向,也是培养创造性人才的“必由之路”。
1965年的“转系”经历,让胡守钧至今印象深刻:他在犹豫再三后鼓足勇气向学校提出转系的想法,但被认为“破坏教学秩序”,幸运的是,他在最后关头得到校党委书记的特殊批示。在整个20世纪60年代的10年里,胡守钧是复旦大学唯一的转系生。
2002年秋季开学后,已身为该校社会学系教授的胡守钧见到了与历史迥然不同的一幕:244名2001级的学生成为该校率先实行自由转系制度后的首批受益者。
与此同时,兰州大学也推出了有利于学生转系的“2+2教育模式”,即学生在入学两年后可选择转入其它自已感兴趣的专业。
广州及北京等地高校的学生已经纷纷在互联网上发出呼吁: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自由转系?
复旦:244人大转系
“转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项炜的语气让人觉得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2001级的项炜刚刚从社会学系转入医学院。当一名医生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进入社会学专业是被迫接受高考调剂的结果,读了一年后,他始终感觉自己的爱好并不在这里。在他看来,选择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专业本来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令项炜欣喜的是,转系考试和高考时的死板命题完全不同,医学院的几位老师像聊天一样询问他申请转系的原因,并被他对医学专业的浓厚兴趣所打动。
同样是出于兴趣,张晓洲放弃了许多人趋之若骛的计算机系,转入到心仪已久的中文系。尽管他在计算机系的学习成绩并不差,但一年的学习使他总觉得无法摆脱枯燥感,而内心对于读书和写作的渴望则日益强烈。由于家境较好,不用担心今后的就业,他成功地说服了自己的父母。比起那些无法转系的学长以及考虑过多功利目的的同学,张晓洲认为自己无疑是相当幸运的。
据复大教务处副处长郑方贤介绍,今年3月,复旦大学出台新规定:每个院系(专业)至少拿出原有学生10%的名额接受转系生,全校总计420个名额。而凡是一年级学生平均学分绩点在2.5(相当于考试成绩七八十分左右)以上者,均可提出转系。
被学生们普遍叫好的一个规定是,文理科、高分专业和低分专业之间不设任何限制。
各院系提前两个月对申请转系的同学提供专业咨询,同时公开转系考核科目,之后成立5至10位专家组成的转系评审委员会,对申请转系的学生进行考核,择优录取。转入新专业的学生将和该专业下一级学生同班上课,直至修满学分即可正常毕业。
到秋季开学时,共有300多名同学提出转系申请,其中的244名学生从原先的专业转到了新专业。
兰大:入校两年可再选专业
另一个有关大学生转系的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从西北的兰州大学传来。兰大规定,从这学期开始,三年级的学生可重新选择专业。该校教务处人士介绍说,目前已有100多名学生提出申请。
兰大将这一改革措施称为“2+2”模式:学生前两年学习当初所填报专业的基础课程和其他公共课,到第三年,转入新的专业方向继续学习。在新的专业方向,学生直接学习主干课程,不再学习基础课程,毕业后,拿新专业学位证书。
兰大教务处处长张正国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一模式目前只在新闻学专业网络新闻方向、旅游管理专业旅游文化方向、经济专业技术经济方向、草业科学专业试行。但强调,这项改革的主要目的是培养复合型人才。
张正国介绍,这4个专业方向是兰大根据现在的社会需求新设置的,其依据是近几年来的就业需求及报考需求。在试行一阶段后,今后可供选择的专业将逐步增加。
就学生自由选择专业,张正国表示,兰大其实早在2000年就已开始作出尝试,规定学生入学可在本院系范围内自由挑选专业,学校不予干预。如果学生想转入别的院系,只要两院系都同意,学校原则上给予认可。此举实施2年来,已有200多学生实现了转专业的愿望,占年级学生数量的近10%。
学校:有效调控不可无
尽管面临转系良机,但复旦大学中文系2001级学生谭德波与同寝室的其他几名同学今年都没有提出申请。谭德波认为,虽然有的同学是高考调剂到中文系来的,可经过半年多的学习,他们之中不少都对本专业产生了兴趣,对本系的教师和同学也有了感情。“虽然中文不是什么热门专业,但大家看重的是基础素质的培养。”
自由转系使热门与冷门专业再一次经受了选择。比如新闻专业,6个转入名额,却有26位其他专业的学生报名;国际经贸专业,转入名额5名,有20位学生报名;数学系也成了香饽饽,转入名额6名,报名人数达到了13名。相对来说,一些文科基础学科就面临尴尬了,历史、哲学专业都是空有转系名额却无人问津。
但郑方贤说,就整体而言,首次转系的结果是各专业都基本“收支平衡”。
转系制度改革在复旦大学公布后,包括教务处在内的不少教师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担心:如果冷门专业学生一跑而空以致专业形同虚设,热门专业则学生蜂拥而至造成教学资源跟不上,怎么办?
郑方贤表示,校方最初也无法对转系可能造成的后果做到精确的估计,只按照10%的比例制定了一道保险线。不过,现在学生转系的结果可以说是热中有冷,原先担心会供不应求的计算机系、电子工程系等热门专业没有出现太大的“超支”,基础学科的多数学生也仍然“坚守阵地”。
据张正国介绍,兰州大学新学期的转系政策使医学、国政、民族学等专业受到了一定的冲击,所以该校目前对于不同院系之间的专业转换“不敢放得太松”。
他表示,校方最警惕的是纵容学生对于热门专业的一哄而上。比如会计学、计算机等专业,目前中国多数高校都设有此类专业,张正国担心,此举势必会造成将来的供给过度,引起全社会范围人才培养结构的新一轮失衡。
“实现自由转系,应当成为大学改革的一项长远目标,短期内不可以完全放开。”张正国说。
学生:渴望“人性化”教育
中国高校并非从来就不允许在校大学生“转系”,但严格的申请程序,使得转系成为一种奢望。
郑方贤认为,转系难,归根结底因为教育制度就是一项大的“计划”:专业招生按计划,毕业分配按计划,每个学生都是一个“计划人”。按计划行事,就意味着学校内各专业人数的基本平衡,因此就有了高考依据分数高低调剂专业一举。
复旦大学副校长孙莱祥表示,放宽转系限制,是复旦向“大文科、大理科”的开放式学分制迈进的一步。在条件成熟时,复旦全校将按照“大文科、大理科”招生,入校两年后再选择专业,实行自由流动的完全学分制。
“教育应以学生的发展为中心,每个学生都有权选择自己热爱的专业学习。”复旦大学校长王生洪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培养‘通才’,是世界一流大学共同的目标。尊重学生的兴趣,把学生的积极性充分发挥起来是我们推行转专业制度改革的基本原则。”
“只有基于个人选择自由的教育才是真正‘人性化’的教育。”中国高等教育管理研究会副理事长蔡克勇说。
他认为,中国要成为人才大学,大学要真正培养人才的创新能力,就必须打破大学生在专业选择上的不合理限制,为学生的兴趣与个性提供足够的成长时间,这是一个“必由之路”。(孙璐 胡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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