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大案庭审已经尘埃落定,张君及14名被告人一审被判处死刑,而张君在常德的情妇陈乐21日下午被常德市武陵区法院一审以窝藏罪判处有期徒刑9年。开庭前夕,本报记者同陈乐的律师取得了联系,得到了陈乐2000年12月16日在狱中写给律师的一封信,信中叙述了她与张君的认识过程以及他们在常德的一年多的生活。这封信中,字里行间尽是对张君的暴戾的控诉和深重的自我忏悔。
在这封信的开头,陈乐写道:“现在,我看透了许多事情,对生死更是看得很淡。我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而只是一个可怜的配角。认识张君就是我不幸人生的开始,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这个噩梦将会伴随我一生。就让我在监狱里为那些无辜的在天之灵忏悔吧!”
陈乐的“忏悔”是从1999年六七月份开始的,她说:我自那时认识了张君,开始了我不幸的人生。开始他挺开朗、幽默、讲道理,而且能说会道。那个带我认识张君的女孩也挺喜欢张,而且听说她与张也发生过关系,但张君说他不喜欢她,挺喜欢我的。当时我也想过君子不夺人所爱,但在张君的甜言蜜语下我没有抗拒的力量。他说会对我好,只要我听话,不会亏待我的,还说只爱我一个人,不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人。当时,我还处于失恋的阴影中,张君如此一说,我就想找一个正儿八经的本地男朋友。而且,他看上去也好像挺有钱,女人们不就是想找一个好的归宿吗?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俩同居了。
但是过了三四个月的时候,我才看到他粗暴的一面。有一天晚上,我俩躺在床上还没睡着,我好玩轻轻咬了他一口,他暴跳如雷,说从来没人敢咬他,狠狠地回咬了我一口,我气得发抖,叫他滚。他站起来又踢了我两脚,说从来没人敢叫他滚,只有他叫别人滚的份,随即又用拳头打在我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一个多月才消。当时我又气、又急,他却说要我给他拿烟,我故意不拿,他端起一盆洗脚水泼在我身上,我全身湿透,连床单、被子也被弄湿了。当时大概已到11月份,天气挺冷的,冷得我发抖,他又不准我盖被子,我一拉过被子,他又给我拿开……直到我认错、给他拿烟后,才结束了这场梦魇。这次我领教了张的厉害,让我开始对张充满了恐惧感。过后,他提起箱子,准备走人。当时可能已是凌晨二三点钟,看到他走出房门的背影,我想起他说过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穷,没有人照顾他、关心他,我又确实有点喜欢他,所以在很矛盾的心情下,留住他,没让他走。
1999年年底的一天,张君对我说,今天晚上他要去办事,要我待在家里,别到处去玩,明早他可能会回来。晚上,有几个朋友叫我打牌,我去了,打到凌晨三四点钟,回到家才发现钥匙被张君带去了。进不了门,没办法,只好睡在隔壁邻居家了。睡意正浓时,被张君叫醒了,我吓得要命,穿起衣服就往家里跑。原来,张君当晚就回来了,整夜不见我回家便到处找我。
我解释说钥匙被他拿走了,我进不去,但任凭我怎么说,他就是不信,我叫他让邻居来对证,他又不肯,他说他认定的事情就错不了,弄得我欲哭无泪。他非逼我说昨晚上哪去了,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不可,我说是打牌去了,他又不信。他要我说出打牌人的名字,我说隔壁就有一个,他偏要问其他两人,其他那两人我不太熟,说不清楚。当时他就坐在床边,我站在房门口,他以极快的速度站起身,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一脚就踢到我膝盖那儿,“扑通”一声我被踢得双膝着地。他先用拳头不停地打我的背,然后又一把抓住我的领口,提起来,不停地两边摇,说“看你还敢不敢不回家睡”。随即他用手掐住我的脖子,越掐越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用尽力气说:“快松手,我不行了。”他可能看到我的面色都变了,终于松开了手,我瘫在了床上,急促地呼吸,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当时的那一刻,我闻到了死亡的滋味,万念俱灰,躺在了床上,我从内心发出一种哀叹,到此为止吧,结束这一切吧。缓过气来后,我对他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分手吧,我不适合你,你去找一个适合你的女孩子吧。”只听张君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样就怎样,分手没门,等我死了以后再说吧。”他又走过来,拉我起来,坐到我身边,细言细语说:“听我的就行,我不会亏待你的,我已经把你当自己的老婆了。”“别说分手了,我是很爱你的,爱你才计较你,才打你,才不相信你。”我哭笑不得,滴血的心阵阵悸动,我死要面子,此后死都不肯给别人说出张君打我的事,而且还有另一种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跟张君分手了,不怕别人笑话吗?第一个男朋友吹了,第二个男朋友又谈不成,我岂不是成为没有人要的女孩子?”在张的爱抚与保证下,我认命了,我想他会变好的,我等待着,等待张君不再打我的那一天。
事隔没多久,有一天,张笑嘻嘻对我说,今晚有表演看,我问他是什么表演,他说是陈世清的现场表演。我又好气又好笑,这有什么好看的,低级趣味。他说叫你去你就去。我想他怎么有如此嗜好,他是不是有点变态,谁知他们真的去仿古城找了一位小姐,然后开车到芙蓉大厦。我骑虎难下,心想此时不上去他肯定会生气。我硬着头皮上到了十几层楼上,开门进去,然后看见陈真的开始脱衣服表演起来,我羞得满脸通红,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不明白陈怎么任由他摆布。过了一会儿,张要他们都走了,我坐在沙发上,连床也不愿碰一下,我问张:“你是不是也表演给你的朋友看。”张见我如此,说道:“没有,这是第一次,心里很烦,想找点刺激。”我越想越难受,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拉开房门就走了,走出芙蓉大厦,才知道外面下着雨,我一头冲进雨里,任由雨水冲湿了我的全身,一边流泪一边想:怎么这样的男人叫我给碰上了,我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跟着他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主见的人,什么话都要听他的,稍不如意,轻则挨骂,重则动手,我不能对他有同情感了。我淋着雨,从“芙蓉”一直走到万琦天桥,全身湿透,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
第二天,张君叫李泽军来叫我,到了张君那里,他一把拉住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后不会再有了。”我又相信了他。
经过上面两件事,张君都没有打我,我想他还是个说话比较算数的人,从今以后不再动手打人了。但我又想错了,他虽没动手,但仍叫你不寒而栗,万分恐惧。大概是2000年6月下旬,不记得是哪一天了,那天不知道啥事,争了几句,他当着我的面说:“我出去玩了,他们给我找了三位小姐。”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了。我气得血往上涌,还把我当人看吗?他怎么那么残忍,他怎么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呢?简直是个畜生,但我又拿他没办法。
分手,我一定要跟他分手,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一边流泪,一边拿过纸和笔,写下了分手信。我肝肠寸断,放好分手书,跑到一个女朋友罗某那里,见到她我还强装笑脸,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拿过两瓶啤酒自斟自饮。正喝着,罗某的手机响了,是张君打的,他问我在不在。这时我心怦怦直跳,我预感今晚肯定不好过,正想着,张君就来了,他说:“我不要脸你要脸,有什么事回家说。”我想在别人家吵不太好,穿起衣服跟他回家了。
回到家里,他说:“分手书我已看过了,你别想,你是我的女人,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他又拿过一把水果刀,阴森森地说:“你信不信我拿刀把你双腿砍断,叫你不能走路,叫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把你双腿砍断我养你一辈子。”我说:“你既然不爱我,为何又不放开我,我不适合你,你去找一个适合你的女人吧。”他说:“不行,跟过我的女人,我就不会放手,除非我死了。”
唉,写到这儿,我真的不想再写下去了。
跟了他一年多,事实上也就在一起半年多时间,我从没有过上舒心的日子,都是神经绷得紧紧的,对他充满了恐惧感,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我不知道。
开始以为他蛮有钱,蛮大方的,但认识结交了一年多,他可能给了我一万多块钱吧,最多的时候给过一万,然后平时就是几百几百地给,如果他身上没钱了,我还要倒贴给他。去年8月份他就没钱了,我从我妈手里借了2000多元钱给他,骗我妈说我要出去打工做路费。可怜我的妈妈,2000元钱攒得多辛苦啊。我还把自己仅有的2000元钱给了他,为什么善没善报?(大河报)本报记者 许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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