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隔离病房女医师直面“非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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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4月25日02:58 新闻晨报 | |||
4月14日,星期一,早上8时。 这个春日和上海以往的任何一个春天没有什么不同,阳光明媚,空气中传来树叶的芬芳。 然而,对于34岁、上海市传染病医院感染科的年轻女医师黄琴来说,是一个难以忘怀 亲爱的读者,你能想象一下去医院看病时,医生用听诊器在你胸口听诊的情形吗?这,就是黄琴与病人之间最近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出于24小时监控病人病情的需要,也出于与家人隔离的需要,她没有再回过家。 截至记者昨天发稿时,这样的日子黄琴已经过了整整10天。昨天18时,在经过数次联络之后,我们终于通过电话与黄琴聊上了半小时。对于前一晚才休息了5个小时的黄琴来说,这半小时是相当珍贵的:要知道,我们采访占用的这30分钟,正是她每晚与7岁的宝贝儿子通过电话聊天的时候。 黄琴24小时随时待命 先戴上浅蓝色的口罩和防护帽,再穿上脚套,下一步是套上像宇航服一样连帽的白色隔离服,接着戴上手套,最后才是套上如同蛙人一般的眼罩———这么一套严格密封、全副武装的、繁复的防护设备,黄琴穿来只需六七分钟,而且不用护士帮忙。每次从“非典”病房出来,这一套行头便要立即丢弃。她几乎已经在实践中“摸索”出一套最合理的程序,使穿着过程变得更快捷。最多的时候,一天中她要穿五六套这样的防护服,这也意味着她这一天进“非典”病房的次数。 从早上7时开始,用完简单的早饭,黄琴就开始了她一天的工作。 上午下午各有一次例行的查房,做必要的检查,并开医嘱、写病史,查看胸片、血样等实验室报告,每天还须填写申报表。然而实际上她与病人的接触远远不止例行的这两次,“因为医院实行的是‘24小时待班制’,有突发情况时需要医生立即到位”,黄琴说。 电话那头的她声音柔和动听,又带着医生那种不紧不慢的职业口吻。她说起“非典”,就像提到她以往接诊的麻疹、伤寒、肝炎等传染病人一样,既不小题大作,也不轻描淡写。 有一次,黄琴刚刚忙完手中的活,来到3楼休息室用餐。一位护士急匆匆地告诉她,那位女病人不管医护人员怎么劝说,就是不愿意上呼吸机。黄琴立即扔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饭菜,飞快地套上防护服,冲进一楼病房问清原由,原来是病人不适应呼吸机的面罩,觉得带上后透不过气来。黄琴告诉她上呼吸机对整个治疗非常关键,并以熟练的手法为她带上面罩,调整到比较舒适的位置。现在,这位女病人的情绪和病情都相当稳定,时不时还打个电话跟家人聊天呢! 黄琴对家人的电话叮嘱 昨天在记者采访前,黄琴刚刚用完她的晚餐,菜是莴笋和炒肉丝,还有餐前一碗鸡汤和餐后西瓜。丰盛的饭菜是由食堂直接送到他们11位专门负责“非典”病房的医护人员手中的。 上海市传染病医院一共有600多名职工,相对于这个整体来说,他们现在是特殊的一群。 不过黄琴已经干完10天一个轮回,从今天起,她将进入另一个10天的观察期,如果平安无事,她就可以回家看望宝贝儿子伦伦了。 黄琴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黄琴说,在这个非常时期,她对家人的电话叮嘱就是:注意常开窗户、保持空气流通,尽量不去公共场所,多吃水果和开水。对于儿子,她平常就很注意给他吃点黄芪和太子参来增强抵抗力。 最后,黄琴说,她给家人的建议,也就是她想给所有上海市民的建议。 在同座城市却暂不能相见 两个月前,当黄琴一家人从电视上看到广州发现非典型肺炎的时候,他们只是把这当成众多新闻中的一条,并没太在意,更没想到这种病会让他们一家人身处同一座城市,却暂时不能相见。 “我们结婚8年,平时很少分开,即使是外出旅游,也是全家出动,除非黄琴偶尔出差。可是这次不一样,我们都在一个城市,却已经10天没有见面了。” 当媒体对于“非典”的相关报道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一家人已经从当初的毫不在意转为密切关注了。终于一天,黄琴接到了院方要求她进入隔离病房的通知,院方给医生和家人们留了一两天的准备时间。 可这短暂一两天仍然无法让一家人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走之前的头一天晚上,一家人吃了沉默的一顿晚饭,直到看完电视节目,大家都只字不提这件事情。 休息时,还是黄琴第一个开了口。 她把儿子伦伦叫过来,叮嘱说:“一定要乖,要听老师和爸爸、爷爷奶奶的话,小心,别感冒,发热。”丈夫则在一旁叮嘱她说:“你自己要当心,不要太累。”两位老人什么都不说,只是在一旁帮着黄琴整理生活的必需用品和替换的衣服。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7时,按照往常的上班时间,黄琴离开了家。家里人也按照往常一样,各忙各的事情,没有去送她,他们希望让这个早晨和过去的无数个早晨一样。 电话成生活另一种必需 自从黄琴进入隔离病房工作后,家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她的电话。 因为黄琴很忙,所以每天只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而且时间不长,就几分钟,互相报个平安。家里人总是提醒她自己要当心,而黄医师的答复也总是“没事”。尽管每天重复的几乎是同样的几句话,但这些是他们生活的另一种“氧气”。 但是前天,黄琴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正在上班的她突然接到伦伦的电话:“妈妈,我喉咙痛,不想吃饭,发热了,38.4℃,老师让我回家。”黄琴把丈夫叫来听电话,在电话里详细嘱咐了该买什么药,如何服用。这天,他们打破了每天一个电话的惯例,通了5次电话,直到晚上孩子的病情稍有好转为止。 这两天,倪先生觉得生活一下子忙了很多,但问他怎么个忙法,他又说“还好”,最后他很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心理压力大。”自从黄琴进入隔离病房后,家人每天最关心的就是各地医务人员被感染的情况,电视里的、网上的,凡能获取的一切。 在丈夫的眼里,黄琴一直是个性格坚强而乐观的人,不大抱怨。不过最近几天,她在电话里会无意识地说“很累”。 “好几次电话里,黄琴都说,头天晚上又忙到翌日凌晨一两点钟。我一听,心一下沉了下去,你说休息不好,免疫力下降,就更加危险啊!”但电话,他只能不露声色地叮嘱她要注意休息,他也知道,身为医生的黄琴,怎会不知道这个,但他能重复的就是这些。 他说,亲人、朋友还有同事都很关心黄琴,总打电话来问:“有没有出来。”他总是半开玩笑地回答:“我老婆回来的话,我就不来上班了。”其实他也知道,何时“回来”的日子还是个未知数。“如果疫情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即使她能回来看看我们,但还是要回去的。”他说。 最无忧无虑的是伦伦 当记者走进黄琴家采访的时候,家里的两位老人就很客气地坐到一边,一直都很沉默,只是在孩子调皮的时候轻声阻止一下。如今黄琴不在家,这两老担负起了家里买菜、做饭、照顾孩子的责任。记者问他们:“是不是很担心?”“不担心。”老人低低地回答说,之后便不再说话。 这个家里最无忧的还是伦伦,尽管这几天电视里一直在播的“非典”节目让他有点害怕起来,但孩子毕竟是孩子,他对生命的体验毕竟少之又少,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妈妈如今面临的责任。 整个采访过程中,伦伦总是蹦出来纠正爸爸的说法,蹿上窜下,一点也不惧生。 在记者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块围棋盘。刚刚7岁的伦伦已经学了近2年的围棋了,在家里,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让爸爸10个子,他也赢不了我。妈妈就更差了。”伦伦很骄傲地说,边说边有模有样地摆起棋谱来。“妈妈会问我每天在幼儿园的战况,所以我要好好下。”伦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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