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中国定出了结束复关实质性谈判的日子
转眼间,中国工作组第18次会议,又在7月召开。这次带领中国代表团前往日内瓦的,是刚被任命为外经贸部部长助理3个月的龙永图。
主要的,还是和美国人谈。美国代表突然提出:中国已经是发达国家,不能再以发展 中国家的身份进入关贸总协定。随着开出了10项连西方一些媒体都认为中国不可能接受的新要价,包括要求中国承诺取消所有的出口关税和价格控制。确实,中国没有接受。龙永图团长代表中国政府在会上表示,这10个问题,现时没有谈判余地。
中国工作组第18次会议结束后,中国又和包括美国在内的主要缔约方,进行了近50天的连续谈判。
这是一场极其乏味、极其艰涩的谈判。谷永江副部长后来回忆道:“在这个方面我们如果达到要求(一些缔约方),马上又提出另一方面的要求,就是不断给你出难题……”
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不该被无价值地虚掷,甚至被作践,包括诚意,包括热望,包括为了达到目标的努力。为什么在复关谈判这个问题上,中国就不该提出一个时限,如同一些国家常做的那样?
龙永图部长助理代表中国政府宣布:中国结束复关问题实质性谈判的日子,在1994年12月20日。
-18.他的人生和登山那么相像
2001年的深秋,我在阴沉的雾气中,用了3个小时时间,从北京的西北角跑到东南角的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只为了能亲耳聆听一次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的演讲。
打听到他的演讲内容,是关于中国入世后行政改革方面的。而我,主要却不是为听他的观点,而是为了捕捉他演说中可能有的那些“诗化”的语言。
非常遗憾,那天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没有出席这个会议。
语言,往往展示着一个人心灵的特质。当今天,人们有更多的机会听到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的讲话时,发现了他的语言中,时不时会流露出一种诗情。
“为使中国加入世贸,我去世贸组织的总部不下50次……如今长征似的旅行终于看到了隧道尽头的亮光,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中国入世谈判飞往日内瓦这个美丽的湖滨城市。”这是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动身前往日内瓦参加世贸组织第18次会议前,在厦门对记者的谈话。这些话不仅讲出了他的心境,而且充溢着诗的韵律。
其实,从少年时代,他就是喜欢文学的。上中学时他就给报纸投稿,17岁在《贵阳晚报》发表了第一篇文章。高中毕业考入贵州大学,学的是英美文学专业,而且得到了学士学位。假如当年的中国作协需要英文人才,说不定今天的中国,会多了一个可以用英文写作的著名作家。
结果却是外经贸部要了他。然后到1973年,他被部里送到英国伦敦经济学院,攻读了一年国际经济学专业。他却一直没有忘记文学。当80年代,他去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任职时,还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自己青少年时代的生活写成一篇篇文章,从纽约寄给万里之外发表自己处女作的《贵阳晚报》。
他在1986年奉调回国,担任中国国际经济技术交流中心的常务副主任。1992年他开始加入复关谈判,那时他在外经贸部国际司当司长。
正如他在当司长时,把一种全新的工作作风带到司里一样,当他走到中国复关/入世谈判团队的主将位置,他也把一种全新的作风带到了谈判桌上。他和佟志广团长一样,不喜欢用翻译。他用英文直接和对手交流。比通过翻译表达得更准确,也更痛快淋漓。他往往一出国门就开始用英文思维,连和团内的同志也是讲英文。于是随团翻译有了一项“额外”的任务,就是把团长的话译给不懂英文的团员们听。
从1992年开始,他参加过了多少次中国复关/入世的谈判啊,恐怕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和失望交错,一次又一次的功败垂成。一个又一个预期的时间过去,作为中国的首席谈判代表——这个职位,中国的外交职务序列中本来没有的,直到1997年,才从龙永图团长开始正式设置。他要承担多大的压力?2001年初,网上有一篇文章的题目叫《龙永图,不要哭》,那是网民对他的深深的关切。有记者问他:您是否为此而流过泪?他回答说:“我有什么好哭的?”他的刚烈的性格,不会为谈判遇到的挫折流泪。而是——当面对谈判对手毫无诚意地敷衍、磨泡、纠缠时,他会拍案而起,也会拂袖而去。
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极少向人讲述自己在将近10年的谈判生涯中所承受的压力,就像他极少向人讲述自己从一个苦孩子成长为共和国一个引人瞩目的部长,付出过多少艰辛的代价一样,这是一种倔强。
倔强的人调剂自己精神和生活的方法是爬山。
一年秋天,在日内瓦,一场紧张谈判的空隙,几位常驻日内瓦的同志带龙永图团长转山头。山下还是碧绿一片,车开到半山,树叶变黄了。再往上开,树叶变红了。再往上开,地面上就有了薄薄的积雪,车开到山顶,那是铺着厚厚的一领雪毯啊。短短一两个小时,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气候的变化,他们就在山顶上玩起雪来了。龙永图团长也和大家一样,攒雪球,打雪仗,大声笑着、叫着,在雪地上奔跑和打滚……
这位在国外工作和生活过这么多年的人,外交场上的风云人物,不抽烟不喝酒不玩牌不唱歌不跳舞。无论传统的还是现代的,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那些享受的玩意儿、娱乐的玩意儿,他都没兴趣,唯一的爱好是爬山。
他在日内瓦爬过许多次山。
日内瓦是个三面环山的城市,只有一面,一条狭长的平原通向瑞士内地。车下了高速公路就开始上山,那是一条有着无数曲折的陡峭弯道,最陡的地方,只能走一辆车,而且要挂一挡才能轰上去。可是山里的景色,是多么地迷人!满山生长着茂盛的树木,随处有一块块肥美的草地,草地上徜徉着一群群肥硕洁净的牛羊。车开到半山,找个平坡一停,大家就开始步行往上爬。龙永图团长爬山的速度和耐力,许多比他年轻的人都比不过他。这是多么惬意的感觉!当身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当大口大口吞吐着山间无比清新的空气,体内的每一块膈肌都因此而振动;当双腿开始发沉而大脑却变得轻松起来——这时候,谈判桌前的紧张、烦恼、精神的疲惫、心头的压力,就都随着远去的城市喧嚣消散了。
而从千米以上的高处,放眼望去,对面就是雪山,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莱芒湖。一个延伸到湖西侧的长长的斜坡上,有着像中国的大寨田一样的葡萄园。瑞士最好的葡萄酒就是这个地方出的葡萄酿制的。沿着莱芒湖也是火车道。湖里有时有船,太阳透过云层照下来,满湖便闪烁着无数的金色光点。
龙永图团长置身于异国的山峰上,也许会想起家乡的山吧?他的出生地贵州,也是多山的。小时候他也在故乡的大山间奔来跑去吗?他对山的感情,是不是就是一种对故乡的感情?故乡的山,有许多也是非常秀丽的,却不像欧洲的这些山那样有肥腴的厚土、丰富的植被覆盖,故乡的山少土而多石,在这样的大山间生息的故乡人,还有许多过着贫困的生活。当他在中国工作组第18次会议上,反驳少数缔约方把中国纳入“发达国家”的企图,宣告中国对于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复关条件,决不会牺牲国家的根本利益而委曲求全的时候,那么义正词严,是不是他的脑海中,就叠印着故乡的图案呢?
写这部分的时候,我一直在想: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的人生,和我们正处于转型期的发展中的祖国,已经走过和正在走的路,都和登山那么相像。
-19.严冬里,吴仪部长为归来的中国代表团献上鲜花
11月28日,龙永图部长助理在世界贸易组织成立之前的最后一轮谈判——第19次中国工作组会议举行之前,带领中国代表团先期到达日内瓦。中国代表团的成员有31个人,是我国复关谈判8年来,所组成的最大的一个代表团。
一到日内瓦,龙永图就分别会见了萨瑟兰和吉拉德,通报了中国政府“年内结束实质性谈判”的决定。龙永图告诉他们:如果届时不能谈成,中国在复关议定书和市场准入谈判中不再做新的出价,也不再主动同缔约方各方举行双边和多边会谈。
“理解。”萨瑟兰先生表示。吉拉德先生也这样表示。
以后的20天,就是日以继夜的谈判了。
双边的非正式磋商,双边的正式磋商,小范围的磋商,多边的非正式磋商,多边的正式磋商……“在最后的正式会议之前的几次非正式会议,都谈至深夜。有的缔约方谈判代表动不动就举起牌子:‘主席,我们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就是说这个问题你通不过。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和欧美代表唇枪舌剑,谈判气氛几度紧张。主席吉拉德不得不经常提请大家‘休息片刻’以缓和气氛。谈判到最后时双方都忘记了是代表国家在谈,个人都进入了角色忘掉了自己的身份……”王磊律师回忆着7年前的情景。
12月的日内瓦,围绕着它的山中,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日内瓦的天在整个冬天都是阴沉的。但在山中的一些坡地上,可以见到稀罕的阳光,不过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样的山坡在哪里。我忘记了问王磊,在这一段压力重重的时间里,龙永图部长助理去爬过山吗?他有没有让我们常驻的同志,带他去寻找日内瓦冬天的阳光?也许他顾不上了。可他难道不是天天都带着中国团队,在横亘于我国复关大门前的一座座大山间攀援?
就这样到了12月19日。当最后一场扯皮式谈判在深夜结束,中国代表团明白:我们最后的复关努力失败了。
第二天就是中国工作组第19次会议正式会议召开的日子。中国代表团须在会上发言。谷永江副部长这时也到了日内瓦。连夜商讨,第二天我们讲些什么?决定由谷永江副部长代表中国政府发表一个声明。
1994年12月20日,相信每一位中国代表的成员,都难以忘记。
昨天争吵到深夜的对手,今天早上又在各自的位置就座。囿于外交礼节,彼此勉强打了个招呼,便把视线投向了主席台。
会议开始,主席吉拉德讲完开场白,请中国代表团发言。
谷永江副部长表达了中国对个别缔约方蓄意阻挠中国复关的愤慨,也表达了中国在最后犹存的时刻,为复关所做的最后努力:“最近一个月来,中国代表团为结束谈判做了巨大努力,但本次会议仍未能就结束中国复关的实质性谈判达成一致意见。这完全是极个别缔约方由于它们政治上的需要,蓄意阻挠,缺乏诚意,漫天要价的结果。
“中国并不想关闭谈判的大门,但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只能承担乌拉圭回合中规定的义务。我们将把我们能够接受的议定书案文和修改后的市场准入的3个减让表提交工作组,供缔约方作出选择。”
但个别缔约方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选择了。
下午,吉拉德对此轮谈判进行总结。他的没有表情的脸和堂皇的外交辞令如同一块门帘,遮住了他心灵大门内的真实思想感情。他说:“经过中国和各缔约方的共同努力,谈判取得了重大进展。但是由于谈判的全部工作尚未结束,我将于明年早些时候继续召开中国工作组会议,届时希望各方显示最大的灵活性。以尽早结束谈判,使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会场一片静寂。
龙永图部长助理对吉拉德说:“非常抱歉,主席先生,届时我们还不能做好准备。”
良久,欧盟的代表举了一下牌子:“我们同意主席的意见。中国代表团谈了很多次,取得了一定进展,但我们认为还要进一步工作,我们愿意继续和中国代表团合作。”
美国代表的发言非常简单:“要继续工作。”
巴基斯坦的代表表达了对中国的同情:“我们非常失望,中国代表团非常努力地工作还是没能通过。”
等想发言的缔约方代表全说完,龙永图部长助理用英文一字一句、重重地讲了下面一番话:
首先感谢各代表团和我们一起工作了这样长时间,感谢大家付出的辛苦。中国一直在努力工作,跟大多数缔约方都进行了诚挚地磋商,也得到了他们的理解和支持。但是个别缔约方,我们认为他们没有诚意解决问题。中国代表团非常失望。难道今天的关贸总协定、明天的世贸组织,就由个别缔约方主宰多边的进程?我们对个别缔约方表示不满,对多边体制的前景表示担忧!
会场里又是一片静寂。
会议结束,吉拉德走下主席台,照例和中国代表团的两位团长握握手,然后退出了会议厅。这时许多国家的代表都来到中国代表团的席位前,和中国代表热烈地握手,还有拥抱。
欧盟的代表也过来和中国的两位团长握了握手。
但是美国代表没有过来。
第二天中国代表团离开日内瓦回国。当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团员们从飞机的舷舱中看到,停机坪上站着的一排来迎接他们的人中间,有一个熟悉的娇小的身影,那是吴仪部长。吴仪部长的手中,还抱着一大捧鲜花。
按照礼仪惯例,从来只有下级迎接上级。而这次,吴仪部长冒着北方冬天凛冽的寒风,迎接她的下属们归来,一如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
1995年——1998年:
而今迈步从头越
-20.吉拉德大使一连说了5个“非常有趣”
1995年1月1日,世界贸易组织正式成立并运行。关贸总协定总部的灰色楼房,成了世界贸易组织总部。
3月,龙永图部长助理率团参加了在巴黎举行的OECD部长级会议。会后,顺道来到日内瓦,再从日内瓦去伯尔尼会见吉拉德。
这是自1994年底以来,中国代表团团长和中国工作组主席的第一次见面。谈到中国复关的话题,吉拉德唉声叹气。他说现在大家都在忙世贸组织替代关贸总协定的事,没有哪个国家提出要和中国恢复谈判。不过自己还是希望大家能来日内瓦谈谈,哪怕不叫磋商,见见面也可以嘛。
也许吉拉德主席真的不知道在1月,美国就通过访问中国的日本大藏大臣武村正义,向中国表达了西方国家希望中国早日恢复谈判的愿望。个别缔约方,在达到了不让中国成为世贸组织创始成员国的目的后,便又开始向第二个目标——让中国完全敞开自己的市场进发。3月中旬,美国总统克林顿派贸易代表坎特访问中国,表示一旦谈判恢复,美国将第一个派团出席,并将以积极、灵活、务实的态度参与谈判。接着欧盟代表团也访问了中国,表示只要中国恢复谈判,欧盟也将以灵活的态度推动谈判尽早取得成果。吉拉德主席向中国发出邀请:请于5月派代表团来日内瓦继续谈判,以争取加入新成立的世界贸易组织。
世贸史上,把这次谈判称为“试水”。
在“试水”谈判开始前夕,5月5日吴仪部长应邀访问瑞士,出席在日内瓦的一个国际研讨会并做了中国改革开放新的发展形势的演讲。在演讲中,她提到了1994年中国复关冲刺遭受到的挫折。她说我们中国,只能以发展中国家地位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我们的出价,不能超出乌拉圭回合协议的基础。我们的权利和义务必须要平衡。她再一次重申中国不能以牺牲国家的根本利益来换取世贸组织的成员地位。
第二天,吴仪部长在下榻的酒店,会见了前来拜访的吉拉德大使。
我不想披露这次会见的详情。吉拉德走出房间的时候面色微红,默默无言。陪同吴仪部长会见的刘光溪——哦,他已于1994年7月调任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的二秘——送吉拉德下楼。在电梯里,刘光溪问:“您对吴仪女士的立场有了新的了解了吧?”吉拉德大使一顿,答道:“非常有趣,非常有趣,非常有趣……”一连说了5个“非常有趣”。
三天后的5月9日,中国同美国、欧盟、日本等20余个缔约方的“试水”谈判开始。谈判没有实质性进展,但让中国和个别缔约方的关系得到了缓和。
7月,中国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的观察员。
11月,中国复关工作组更名为中国入世工作组,中国的复关谈判,从此转为了入世谈判。
-21.一个没有头发的意大利大个子在上海和北京参观了不少地方
依然的企盼中,1996年来到了。
这一年,谷永江副部长到香港华润集团担任董事长去了,直到2001年年中退居二线。现在他是香港华润集团的顾问。
3月,世贸组织中国工作的第1次会议召开,主席依然是吉拉德。
承担着入世谈判牵头任务的外经贸部,这年工作更加繁重。7月,吴仪部长率团到新西兰的基督城,参加亚太经合组织本年度第一次中期部长会议。会议期间会见了美国贸易代表坎特和欧盟的贸易代表布里坦,为中国的入世谈判进行沟通。也是这个月,龙永图——这时他是外经贸部副部长了,率团去了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探讨有否和欧盟先达成协议的可能。但欧洲人说:你们还是先和美国人谈的好。
不久,和我们谈判了3年的美国助理贸易代表道斯金离任,负责中国入世谈判的美方负责人,换上了李森智。李森智有一个华裔妻子,曾在美国驻华使馆做过一秘。他一直是中美谈判的参加者,不过是三把手。这一次,他从助理贸易代表帮办提升为助理贸易代表。9月,他率领美国代表团来到北京,和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见了面,双方列出了一个中美下一步双边磋商的具体计划。10月,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率团到华盛顿做了回访,先拜会了坎特,再和李森智进行会谈,然后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率团到日内瓦,参加世贸组织中国工作组第2次会议。会议没有取得具体进展,但中国对自己的开放政策不变做出了承诺。
1997年3月,世贸组织中国工作组第5次会议召开,解决了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中外贸经营权条款问题,中国同意自入世开始,对从事外贸的企业从审批制改为登记注册制。
4月,世贸组织第一任总干事鲁杰罗应吴仪部长的邀请访华。
他是参加完联合国贸易发展会议,从汉城来的。先到的上海,令人惊讶的轻装简从——只带了两个助手,67岁的老人,自己背着大包。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带着新任秘书刘光溪,到虹桥机场迎接他。下榻后,他就去参加了当时上海WTO研究中心和外经贸委《入世与中国企业发展应对》研讨会,并发表了演讲。第二天他参观了浦东的陆家嘴和外高桥贸易区,对正在崛起的浦东感触深深。他对上海的一位老领导讲了3句话:
一个对外开放的中国,决不能再袖手旁观,看着别人制定规则而自己被动地适应。
一个经济迅速增长的中国,决不能再失去有保证地进入全球市场的权利。
一个依赖科学技术和现代化的中国,决不能再落后于世界经济政策一体化和经济全球化的发展。
4年后,成为上海外贸学院副院长的刘光溪向我讲到鲁杰罗访华这件事时,特别说:“这3句话很有分量。”
结束了在上海的访问,鲁杰罗总干事在龙永图首席谈判代表的陪同下来到北京。他在北京大学做了演讲。在上海请鲁杰罗先生参观了如锦似绣的浦东后,北京为鲁杰罗先生安排的参观项目,是距北京市区38公里外的昌平县的一个尚未脱贫的山村。他走访了3户农民家庭,进到了他们连窗户纸都没有的土坯房中。这种房子,连正午的太阳都不愿往里面投射几缕光线。在其中一位农民杂乱残破的小院里坐了坐。他和他看望的农民握了手。白白胖胖高高大大的世贸组织总干事,和黝黑枯瘦的中国农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国领导人给了鲁杰罗先生极高的礼遇。当时的外经贸部部长吴仪、副总理李岚清和总理李鹏,分别会见了他。刘光溪副院长告诉我会见时的情形。其中格外详细地讲述了鲁杰罗先生和李鹏总理的会见。作为这次会见的记录者之一,他受到了特别的感动。
一见面李鹏总理就幽默地对鲁杰罗先生说:“这两天我关注我们的新闻报道,说有一个意大利的大个子,没有多少头发,在中国的上海和北京参观了不少地方,而且为中国参加WTO奔走呼号。”李鹏总理对鲁杰罗先生谈到了国际经济秩序,也谈到了发展中国家的地位。谈到中国入世的问题时,李鹏总理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政策是一贯的,但对中国的要求不能超越中国现在经济发展的水平,更不能把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政治化,否则是不公平的。他还说:鲁杰罗先生可以多到中国来看看。为什么说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听说你上午去了北京的一个贫困乡,在中国首都的近郊,就有这样落后的地区。我们还有许多人民处于刚解决温饱的状态。中国的经济发展不平衡。鲁杰罗先生说:他一直关心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进程,他将继续做出努力推动谈判进程。
他确实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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