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步话机中传出美军坦克已经进入巴格达市中心的消息后，侯赛因·祖贝迪上校一路小跑离开警察局，躲入家中，并脱去穿了多年的橄榄绿色警服。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害怕美国人把我当成伊拉克士兵，然后朝我开枪。”此后数日，他一直深居未出。

　　13日，当他从收音机的英国广播公司(BBC)阿拉伯语短波频道中得知美英联军正在招募伊拉克警察以控制目前混乱的无政府社会秩序时，祖贝迪赶忙戴上他的黑色贝雷帽，别好警

服衣领上的警衔星，又是一阵小跑奔向美英军队在巴格达市内设立的登记报名处。

　　时隔四日，祖贝迪发现街道上竟是这般的混乱，即使在登记处也是人满为患———为了一个赖以生存的工作和一杆可以在心理上带来安全感的枪，报名者互相推推搡搡，其劲头丝毫不亚于街头哄抢的场面———尽管他们中间，有些人原来的确供职于警卫保安部门，有些人则明显是来凑热闹的混混或无业人员。

　　面对端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的几位美军军官，报名人群中传出的声音则更加有意思：“他杀过人!”“他经常受贿!”“他根本没干过警察!”……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也使祖贝迪这位真正的前警察上校给自己成功应征的愿望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事实上，这样的混乱不只让祖贝迪这样的“真警察”感到失望，就连负责招募当地警察的美军也大伤脑筋。近日来，国际社会要求美军承担起维持伊拉克正常社会秩序的义务的呼声不断高涨，但现实中已经形成的混乱似乎一时间难以得到控制。任何人都希望看见巴格达街头能够立即出现电力工人修复电力设施、水力工人修复水力设施的正常局面，但百废待兴谈何容易。

　　特别是在维护社会治安方面，伊拉克警察本来就有着不太好的声誉。贪污受贿、玩忽职守、拷打罪犯等事件常有发生，这给美军招募伊拉克警察带来了极大的阻碍。此外，美军更加担心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的残余力量会借机混入警察队伍，打入美国阵营———铲除“内奸”似乎要比消灭“外敌”更加困难。

　　在13日巴格达市内“维亚赫”俱乐部举行的这场“招聘会”上，报名者各言其善。有人称自己是巴格达最负责的警察;有人说自己从未有受贿前科;有人还说自己将痛改前非，做一名“伊拉克警风的改革家”。面对这些豪言壮语，主持面试的美军“考官”不知所措。

　　“我们只好一步一步来，”美军中负责民事事务的洛杉矶警官马克·斯泰因布鲁克说，“我们准备重新逐一评估他们的诚实程度……我们会首先考虑那些有身份证明和警衔的伊拉克警官。”斯泰因布鲁克在伊拉克战争前被应征为美军海军陆战队后备役士兵，之后来到伊拉克。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祖贝迪事先就准备好了所有的证件和徽章。他还向“考官”坦白了自己在伊拉克警察界的一段不光彩历史：供职巴格达警察局20多年的他曾于2001年被谪贬到伊拉克南部的一个小警局。然而当“考官”问及原因时，他说这段往事“不值再提”。

　　祖贝迪的同事侯赛因·阿巴斯后来向美军军官坦言，祖贝迪之所以被谪贬，是因为他“不愿意受贿……因为出色，所以才受罚”。

　　祖贝迪是否被聘用目前还没有结果。但斯泰因布鲁克确实已经将他的名字写入“有希望被聘用”的名单中。然而就在斯泰因布鲁克写上祖贝迪名字的时候，旁边也传来“为什么登记他不登记我”的声音。

　　对于祖贝迪本人，虽然他内心肯定希望自己能够重返警界，但表面上却显得有些不太在意。“我希望他们(美军军官)能够分辨良莠……我们必须认认真真地开始工作了，我们要告诉人们，我们是出色的、受过教育的、服务于民众的真正警察。”

　　当天，在警察“招聘”会场的隔壁，电力工程人员、水力工程人员、医疗救护人员的“招聘会”也在同时进行。只不过其“热闹”程度与警察“招聘会”相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13日“维亚赫”俱乐部的吵闹大多缘于竞聘者之间的争执，但也上演了一幕竞聘者不服“主考官”的场景。“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一名应聘警察的伊拉克人指着美军“主考官”的鼻子嚷道，“你是警察，我也是警察，别以为你有权管我!”

　　凌朔(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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