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12月美国特种部队对本-拉登的藏身地托拉博拉山谷进行了地毯式轰炸之后,本-拉登就神秘地“蒸发”了,只留下关于他生死的诸多传闻和猜测。本-拉登也许活着,但已经不重要了,对于某些势力而言,他们想要的就是一个神秘不知所终的不可感的本-拉登,亦即一个具有无限张力和丰富象征意义的符号。
一柄虚拟的倒悬之剑
阿富汗战争之后,本-拉登及其基地组织始终处于引而不发的状态,就连美国独立日的枪击案和小飞机失事事件也未能证明是恐怖分子所为。不过本-拉登惯于玩这种虚虚实实的游戏。在1998年8月美国用导弹袭击本-拉登在苏丹和阿富汗的据点之后,拉登有四个月没有露面向外界发布任何消息,同样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疑。当时美国国防部还向外散发了一份“确切”的情报,说拉登正身患重病,即将撒手人寰。
作为一个组织严明、训练有序和有着勃勃野心的恐怖组织,当然会适时地保存实力和进行必要的自我保护。它可能发动一次次自杀性的恐怖袭击,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发动可能导致整个组织自杀的行动。如果真要发动恐怖袭击的话,也不会刻意去选择一个日期发动袭击,而是要针对对手疏忽的时机和薄弱的环节。那么在美国人周密防范的情况下,避风头才是上策,当然也要不时地制造些恐怖气氛,以保持对美国人的心理震慑。
“9-11”事件已打破了“美国例外”的神话,导致美国人生活幸福感的降低。“恐怖袭击绝对会再次降临”已成为美国人的心理定势,恐怖分子不仅以此来羞辱美国的无能,而且让美国永远难以恢复从前所具有的安全感。从这种意义上讲,“9-11”袭击不是发生在一瞬间,几个小时或几天,而是随着美国国内频繁的预警情报一直持续着,并且可能随着本-拉登的生死谜团的无解而在时间上无限延伸。
一个激进分子神坛上的木偶
“9-11”事件之后,世界绝大多数国家都对恐怖分子的行径给予强烈谴责,而一些阿拉伯国家的民众却欢呼雀跃。其实,本-拉登早在“9-11”之前就是阿拉伯世界家喻户晓的人物,如今更成为许多海湾地区豪门弟子的偶像,可见其被“圣化”并非偶然。
二战结束后,伊斯兰国家纷纷独立,宗教脱离政治的趋势不可阻挡。阿拉伯国家在淡化宗教旗帜的同时,依附于两个超级大国相互争斗,变得矛盾重重,无心对付以色列。再加上伊拉克和伊朗先后发生“革命”,极权政府巩固自身的努力走向极端,最后酿成两伊战争和海湾战争,让非穆斯林的美国军队趁势介入和在沙特阿拉伯驻军,无可挽回地“玷污”了海湾圣地。
此时本-拉登式的人物出现,正好迎合了穆斯林民众的心理。正如一位科威特人所说:“我们打开电视,看到无辜的巴勒斯坦人被屠杀,却无人伸出援手。你可知道我们作何感想吗?我们并非支持本-拉登,而是在呼唤一种象征。”的确,一种超越各自国家和民族利益的、以共同信仰为旗帜的非国家形态的恐怖组织,往往比某个阿拉伯国家更容易获得信任。
另一方面,与苏联人对抗的胜利,大大激发了本-拉登充当伊斯兰世界“罗宾汉”的野心。1992年12月,本-拉登在索马里让美国海军陆战队损失惨重,从而终结了超级大国不可战胜的神话,扫除了他内心对超级大国庞大军事力量的畏惧。正如本-拉登本人所说:“沉睡和倦意已一扫而空,美国人和当年的苏联人利用舆论标榜自己是超级大国所带来的恐惧也不复存在。”本-拉登的这些传奇经历以及所谓的献身精神,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支持者和崇拜者。他如今生死未明的状况,也使他在伊斯兰激进分子愤世嫉俗的臆想中变得更加丰满高大,而他行踪莫测的神秘色彩也利于将更多的激进分子导向恐怖主义之路。
一张政客手中长期有效的牌
美国已变成一个这样的国家,它能将自己的每一次失利变成获取更大胜利的资本,把任何形式的挫折变成一次实现国运转折的机遇。尤其是在“9-11”事件之后,本-拉登更会作为一个威胁美国安全的符号,成为美国政客手中一张随时可以打出的牌。有了这样一张牌,拉登将长期活在美国的对外战略中,美国就会“得偿所失”。
有人说本-拉登的生死谜局是美国政府刻意制造的,此种说法未免过于牵强。但美国可能采取内外有别的两种态度:对内,尽力淡化本-拉登的影响,消除民众的恐惧心理,同时掩饰政府在搜捕本-拉登及打击恐怖势力方面无所作为的尴尬局面;对外,利用“9-11”事件给美国造成的伤害,给自己寻找称“病”世界和缺席国际秩序的理由。
无疑,“9-11”事件之后的美国受到了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同情,美国与俄罗斯、巴基斯坦等一些国家的关系有实质性的改善,华盛顿的势力也因此顺利渗入中亚,这是美国梦寐以求的。又由于当前许多国家都在不同程度上遭受恐怖主义困扰,他们自然会聚集在美国反恐怖主义的旗帜之下,使美国作为这一营垒的核心,重振其对外影响力。
阿富汗战争之后,在国际社会的迁就下,美国高举反恐大旗,把萨达姆幻化为未来的本-拉登,将战争的矛头指向“眼中钉”伊拉克。不管这场战争是否发动,已显示出美国要将反恐战争“变味”为压制别国的借口,成为实施强权政治的手段。
所以,不管生或死,在美国的对外战略中本-拉登会永远活着。即使拉登已死,遏止拉登式人物的诞生,同样会成为美国对外战略中一个永远有效的借口。而且,如果本-拉登被捉住或确证被打死,他还会被赋予更多的意义——他将不仅是一个象征恐怖的符号,而且是象征美国反恐真正胜利的一枚奖章,同时还可能成为布什政治上的一根救命稻草,成为抚慰美国人心灵创伤的一剂良药。
一枚紊乱时代的标签
我们都不会忘记世界是在一种何等乐观的情绪中迈入21世纪的,但还未等我们从这种普世的乐观情绪中回过神来,巴以关系再度恶化,“9-11”事件发生,印巴笼罩核战阴影……这些,可以说是恐怖主义泛滥的恶果。当前的恐怖主义泛滥,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世界在由两极走到单极,再转向多极化这一进程的紊乱。
恐怖主义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在冷战时期,他们大多数并不是以恐怖组织的面目出现,而是依附和投靠在美苏两极中的一方来表达和满足他们的政治诉求。在里根时期,美苏争霸在各个领域展开,美国将恐怖主义当作对付苏联的一种工具,在中东国家招募、培训伊斯兰激进分子,并为他们提供大批先进武器和巨额资金,组成敢死队。把他们推到两极对峙碰撞的最前端,去完成美国人不便出面完成的事。
美苏两极对抗的格局解体之后,一方面他们对于某些大国已没有了利用价值,另一方面这些曾经对他们信誓旦旦的国家在多极化的格局下已无法支撑他们的政治诉求,所以,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被抛弃的愤怒和无处栖居的孤独中,以更加极端的方式来要挟世界。从恐怖组织现在猖獗的状况看,他们俨然已是世界多极化进程中不可忽略的一“极”,只不过是游弋于现存的国际秩序之外,一再让世界隐隐作痛的一“极”。
从这种意义上说,本-拉登不是“文明冲突”锐利的锋芒,而是冷战结束时散落的碎片。在后世的历史学家眼中,他不过是21世纪初这个紊乱时代的一个恰如其分的标签。□雷志宇(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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