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沙尘暴又一次出现在大半个中国,漫天沙尘在给当地带来灾难的同时也为人们送来一份沉甸甸的思考。
●从3月1日起,中央电视台开始向全国预报沙尘暴天气,当国人第一次见到表示沙尘暴的符号“S”时,不禁要问:沙尘从何而来?
●90年代以后,河西地区平均每年发生十余次沙尘暴,给当地人民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编者按:
自然界在新世纪钟声敲响之际,即向国人奉上一份尴尬的“礼物”———沙尘暴,并且有些“乐此不疲”的意味。甘肃,尤其是河西走廊首当其冲。当扬沙天气甚至沙尘暴越来越多地纠缠于我们的日常生活的时候,基于一种责任,同是也是反省,本报记者在中科院一些专家教授的帮助下,从3月8日起的十多天时间里,行程3500多公里,在千里河西地区进行了一次次与沙尘暴的“亲密”或“不亲密”的接触,所见所闻令人震惊,发人深省。
沙尘暴乃“天生”,但罪魁祸首却是人类过度的经济活动,滥砍滥伐护林带即是一例;沙尘暴十分可怕,但生活在前沿地带的广大河西人民与之奋勇抗争的精神更可感奋———本报记者采写的这一组报道或许不能说是一份“完全记录”,却分明发出来自肺腑的呼喊:正视生态环境,其实就是关注我们人类自己。
对此,我们深信不疑。
新千年前3个月的7次扬沙浮尘天气,让金城市民颇感苦恼,同时也在每个人的心头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满天沙尘从何而来?关注一下3月4日发生在金城的扬沙浮尘天气,使我们不难发现一种必然:3月4日,嘉峪关市一大早出现沙尘暴天气,同时酒泉也出现沙尘暴,不到中午,大风裹杂着沙尘直扑张掖,中午12时许,沙尘暴弥漫武威,千里河西处在滚滚沙尘之中。很快,金城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被黄尘遮蔽。在街头猝不及防的市民不得不掩鼻而行。千里河西每起一次沙尘暴都会影响金城人民的日常生活甚至影响更远的地区。
沙尘暴次数急剧增加
沙尘暴,这个被誉为“陆地台风”的自然现象,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但据资料显示,历史上的沙尘暴并不像今天这样频繁。在公元前3世纪至1949年的2154年间,全国总共发生沙尘暴70次,平均每31年才发生1次。在1949年至1990年的41年间,已发生沙尘暴71次,这与以前平均每31年发生一次沙尘暴已成明显的对比。而在90年代之后,仅河西地区平均每年都发生十余次沙尘暴!
由于乌鞘岭的阻隔,金城免遭沿河西走廊扑来的沙尘暴,影响金城的仅仅是扬沙浮尘天气。真正的沙尘暴又可分为沙尘暴、强沙尘暴和特强沙尘暴。一般能见度小于1000米的称为沙尘暴,风力达到8—9级;能见度小于200米者称为强沙尘暴;风力骤然增加到10级以上,能见度小于50米者就成为特强沙尘暴。沙尘暴所经之处,滚滚沙尘遮天蔽日,大风裹挟沙尘如黑云翻滚,所经之处,树折地毁,给当地人民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3月7日,记者在中科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采访了博士生导师杨根生,据杨教授介绍:我国西北地区是全球四大沙尘暴区,是现代沙尘暴高发生区。我省除了绿洲之外有沙漠戈壁和沙漠化土地1428.9万公顷,占全省面积的31.8%,环绕绿洲而形成的风沙线长达1600公里,并广布在千里河西走廊!本报记者阎世德李近远实习生王鹏
河西长达1600公里的风沙线为沙尘暴提供了物质条件,大面积的沙漠成为沙尘暴最好的沙尘源,同时,因地表水和地下水数量减少、人为无节制开垦、大片林木的消失等原因,又为沙尘暴提供了新的沙尘源。这些沙尘在大风的裹挟下,呼啸着扑向一块块绿洲,给当地人民造成的损失惨不忍睹:1993年的“5·5”沙尘暴,千里河西共死亡85人,伤264人,失踪13人,牲畜死亡12万头;2000年的“4·12”沙尘暴掠过民勤县,埋填麦苗15万亩,摧毁日光温室165座及小棚西瓜、蔬菜850亩,约有5万亩瓜沟被沙埋没,损失达720万元;2000年6月4日,安西遭受沙尘暴的侵袭,沙尘暴肆虐3小时41分,使该县16.6万亩农作物严重受灾,羊只死亡84只,763只下落不明,造成经济损失达650万元……
花儿园:永远的遗憾
沙尘暴已经严重影响到国人尤其是我省河西地区人常生活!记者从3月8日出发,在历时10天的时间里,行程3500多公里,遍及河西部分受沙严重的地方,所经之处,满目荒凉的戈壁滩及连绵不断的黄色沙丘时时撞击着记者的心扉。3月14日,记者遭遇的一次沙尘暴更加深了对这种自然现象的认识。
3月14日,记者按计划从金昌出发,前往民勤县和内蒙古交界处的花儿园乡采访,还未出金昌市区,猎猎大风便吹卷着塑料袋在市区飘飞,车行不远,车身便在风中剧烈摇摆,车窗外已是一片昏暗,能见度不足50米,司机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驾驶,一股股沙尘从外面挤进车内,弥漫着一股股呛人的土腥味。透过车窗看去,黄沙如流水一样漫过柏油马路飘向远方,车如船行河中,在黄沙之上颠簸爬行。行至途中,记者下车拍照,黄沙打在脸上如针刺一样痛疼,在不足20分钟的时间里,记者的耳朵、头发上已钻满了黄沙。到上午10时许,记者终于赶到民勤县花儿园乡周家井村。星星点点的房屋全笼罩在弥漫的黄沙之中,有些高达3至4米的沙丘已移至房屋跟前,在一些人家的庭院中间,风沙掠过墙头,在院内堆起一个沙丘。
在花儿园乡政府,记者见到了该乡傅乡长,傅乡长介绍道,花儿园乡是民勤和内蒙古交界的一个乡,面积达5400平方公里,是民勤主要的一个牧场。谈及外面呼啸的风沙,傅乡长苦笑了一下说,沙尘暴在这里已是常客了,比这大的风多得多了,惯了,不刮风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
记者目及到的荒凉景象,怎么也不能将这里和“花儿园”这个美丽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当谈及这个问题,傅乡长有些动情地说:“花儿园确是我乡的一个村,距这有70多公里。早在70年代以前,那儿还有山有水,盛开各种鲜花,据老人们说,早先那儿盛产大烟(罂粟),每年夏天,大烟花儿开得到处都是。可现在……”傅乡长遗憾地摇了摇头。
在记者的提议下,傅乡长乘本报采访车一同前往花儿园乡。车子仍在风沙中摇晃颠簸,傅乡长指着被黄沙笼罩的大草滩说:这儿原是最好的牧场,在80年代,生长的白刺、黄蒿、棚草、沙米又高又稠,人走过去就是一条路。而记者透过车窗看到的情形却是:大片裸露的地表让大风一点一滴地剥蚀着,稀稀拉拉的碱柴阻拦了一堆堆从巴丹吉林沙漠吹来的沙尘,一峰峰骆驼不胜风沙的吹袭,相依背风而卧……花儿园,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已根本没有存在的希望了。不巧的是,车行不远就陷进沙子中,人抬、手挖,再也难行一步,好不容易抬了出来,也只有按原路返回。傅乡长满怀歉意地说:“没看到还好,你就记住花儿园这个名字吧。其实,真见着了,也和你现在看到的差不多。”
在傅乡长的介绍中,记者得知花儿园是危及民勤的一个风沙口。沙尘暴掠过巴丹吉林沙漠,挟带大量的沙尘扑向民勤县所属的11个乡镇。花儿园,也成为一种美好的回忆定格在传说中。频繁出现的沙尘暴一次次大施淫威,谁知道下一个花儿园又是哪里?
千里河西:共同的家园
花儿园的遗憾是千里河西被风沙吞噬的一小块地方,面对越来越频繁的沙尘暴天气,专家急呼:在全国,风沙正以每年填埋一个县的速度推移,甘肃沙化面积更是重中之重。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在记者采访期间,耳闻目睹到的情况的确怵目惊心:曾有“世界风库”之称的安西县,从唐代至今的1200多年间,在其境内就有37座城池被风沙埋没,而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随着沙尘暴的频繁肆虐,这座在1000多年中因风沙侵袭而搬迁40次的县城,又面临着新的威胁。居住在安西县城的居民告诉记者,90年代中期,随着石岗墩等风口植被的枯死,沙尘又一次次侵袭安西县城。但凡有风,沙尘便弥漫整个县城,屋内飘溢的灰尘呛人肺腑,许多人不得不在家中戴上口罩,并在门口洒上清水以图沾住沙尘,整个县城店铺关门,学校放假,所有的生产难以继续进行,县城之内只有风沙的呼啸声。石岗墩治沙站郭站长告诉记者:“由于缺少资金投入,加上缺水干旱,给防风固沙带来很大的困难,如不加快整治力度,谁敢保证安西县城不再搬迁!”在民勤,被誉为亚洲第一大沙漠水库的红崖山水库正遭受沙尘暴的致命打击,每年都有沙尘暴裹挟35万立方米的沙尘填入其间,同时,该县每年约有30多万亩籽瓜苗被沙尘暴吞噬;同样遭受沙尘暴侵袭的金昌市也饱受其苦……
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河西走廊在千里之外,却又近在眼前,千里河西在沙尘暴的侵袭中苦苦抗争,生活在都市中的市民谁也无权面对满天浮尘而怨天尤人。沙尘暴,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越了原有的地域界限,关注沙尘暴肆虐的千里河西走廊,就是关注我们的家园!本报记者 阎世德 李近远 实习生 王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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