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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舜”悲歌--烟台海难纪实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11月29日 05:06 辽沈晚报

  11月24日13时30分,载有312人的“大舜”驶离烟台港;

  16时20分,因风大浪急,停在“大舜”轮底舱的汽车挣断加固链,互相碰撞。轮船后甲板起火;

  17时10分,“烟救”13号拖轮驶向出事水域,但因浪大,无法靠近;

  19时30分,海军驻烟某部出动5艘舰艇出海营救,救起12名落水者...

  20时15分,“大舜”号主舵失灵;

  22时30分,“大舜”号船舱进水;

  23时40分,“大舜”号左舷翻扣沉没...

  烟台海难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领导高度重视救援工作。

  11月25日晚,国务院、山东省、辽宁省有关领导联合成立的事故调查领导小组召开第一次会议,研究部署现场搜 救和善后工作。正在省外出差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山东省委书记吴官正于25日晚冒着大雪赶到烟台。国务院专门派出以 国家经贸委副主任石万鹏任组长的事故调查处理领导小组赶赴出事现场指挥救援,要求海难救助工作要昼夜不停,责任到人, 全力以赴地搜救失踪人员,并妥善处理善后事宜。25日晚,吴官正、石万鹏等一起到医院看望获救人员,要求医护人员精心 护理,精心治疗。

  11月24日,海难发生时,有关方面进行了全力救援。北海舰队、济南军区、武警部队迅速派人员、船只驰援“大 舜”轮。部队、武警和山东省市区出动数千人,大马力渔船、救捞船、海军舰只17艘,在出事海域援救落水人员,附近16 个村庄的5000多名村民,沿海岸线设立望哨。牟平区6所医院的100多名医护人员参与抢救……

  据烟台海监局有关负责人证实,到记者昨天晚上发稿时止,“大舜”号船伤亡人数没有变化,生还者仍为22人(其 中有6名辽宁人),打捞上尸体119具(已查清有9名辽宁人)。

  现在,22名幸存者均脱离生命危险,正在医院进行很好的治疗。

  “我还活着,我实在太高兴了!我还活着,我太高兴了...”

  27日下午,22位幸存者之一的青岛26岁男青年杜运伟在记者面前机械地重复这句话,泪水夺眶而出。

  船摇晃得厉害

  “我的家在青岛胶州,21岁大学毕业后便出来做业务员,走南闯北四五年了,可坐船的经历很少。11月24日, 很顺利地办完烟台方面的工作后,我改变了事先定好的下午4时离开烟台去大连的计划,而在12时47分匆忙地买到‘大舜 ’号的船票,小跑着登上了定为13时出发的开往大连的滚装船。”

  杜运伟,点燃一支香烟,稳定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

  “我上船时,天上下着很大的雨,风刮得挺猛,但码头里的海水很平静,‘大舜’号稳稳地停在那里,我坐的是四等 舱3号。安置完随身的行李之后,我来到甲板上边吸烟边等着看开船。可等了好久,仍没有任何动静,我就回到床位上,买了 一本《读者》看,慢慢地我昏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3点多钟,同舱的人告诉我,因为装货耽误了一些时间,‘大舜’ 号大约是在13时30分离开码头的。

  醒来后,我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船摇晃得厉害。我起身走到舱板上,想呼口气。外面雨比刚才小了不少,可风却更大了 ,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一支烟没吸完,我就被冻了回来。”

  杜运伟的叙述与“大舜”号离开码头时的海水一样波澜不惊,而他的眼神里已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回到舱里,我感到有些晕船,躺在床上,刚迷迷糊糊要睡着,一个乘务员在舱里大喊:‘不好了,船下起火了!赶 紧穿好救生衣!’我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凭着进舱时的记忆,第一个冲到装有救生衣的柜子前。拉开门,把里面的救生衣往 身后扔,最后留下一件穿在自己身上。跟着人群,站在四等舱与散席中间过道处,我们旁边的两个乘警和几位服务小姐不停地 喊:‘别紧张!要镇定!’船上的人大多很安静,虽然心里很紧张,但秩序很好。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同志 让大家跟他走。走的过程中我看到了烟,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胶皮烧糊的气味。此时的船依旧晃得很厉害,但人还可以站稳。 我们迅速地来到上层甲板,有好几个人正帮助灭火人员打开水龙头的阀门,进行救火。几乎所有的船上乘客都聚集在甲板上, 从5点多钟一直站到七八点钟,其间风和浪变得越来越大,船在海水中忽上忽下地颠簸着,甲板上的人自发地互相搂抱在一起 ,并紧紧抓住船上的附属物,一可以取暖,二更安全一些。”

  回想起甲板上受冻呕吐的几个小时,杜运伟下意识地双手搓在一起,猛地喝了一大口白开水,那滋味真的是生不如死 ,而真正痛苦的回忆才刚刚开始。

  “大家仍然很安静地站在甲板上,有手机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向家里通报目前的状况,声音很嘈杂,我身边的一个男的 好像有一个很小的孩子,他在打电话给妻子时有些绝望,已经提到照顾孩子的事了。我觉得挺可笑,这么大的船能沉吗?我挺 怀疑。我没敢给家里打电话,怕他们担心。只有公司的老总知道我要去大连。大约8点多钟时,风浪已大得吓人,一旦有人抓 不住东西便有被从船上甩出去的可能。人们在甲板上冻了三个小时,情绪都不高,说话的很少,有时候甲板上几乎鸦雀无声。 终于有一个乘务员告诉大家可以顺着右侧的船舷回到舱里去了。很快右侧船舷上站满了人。有很多人站在甲板上不下来,我不 愿意闻烟味,就站在离船舷舱口较远的地方。我大概从9点半站到10点之间,我实在冻得受不了,决定回到舱里。在过道的 连接处,有一个身材魁梧、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大喊:‘别进,别进’。可我身体已经过来了,正好有个浪打过来,我一下子 从右船舷冲到左船舷,幸好左舷过道被人放了一张床。有个中年人责备我冒失,我冲他笑了笑,走向船头靠近左舷二等舱78 号。”

  一个浪扑进了船舱

  杜运伟手中的香烟一直燃着,可他并没抽几口,留下很长的烟蒂,讲起二等舱里的几个人时,手抖了一下,烟蒂瞬间 落在了地上。

  “我以为里面没人,可一开门,吓了一跳,看见里面坐着8个人,好像有三个女的,我挺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句:‘有 多余的毛毯吗?能不能给我扔出来一条?’里面一个大连小伙乐了,说:‘你要冷就进来,把门关上’,我立刻钻进去蹲在角 落里。屋里没人说话,开始强迫自己睡觉,大概11点钟左右,舱里有个小伙子说,是不是有船来救我们?怎么外面没有动静 ,我们出去看看。大家感觉有希望了,便往外走,想尽快脱离这艘大船。本想顺着原来的过道走到左舷上去,可我们发现已经 上不去了,船在不知不觉中倾斜了。几乎达到30度到40度。我亲眼看着一个小伙子往上爬,可左右两侧根本没有能抓的东 西,他努力了几下,结果失败了,差点摔到海里去。又站了四五分钟,有人发觉从船的左舷开始进水,我听到异样的喊声:‘ 不好,船进水了’,我们都向没有水的船头方向退。很快一个浪扑进了舱里,有人被卷没在水里面了。我拼命地向前挤,突然 身体很明显地感到船立了起来,水一下子滚上来,‘忽’的一下,海水把我浮了起来,我看到下面的灯灭了。接着,第二股海 浪又‘忽’的一下打来。漫过了我的头顶,我隐约看到船头方向的电也没了。我向上使劲,发觉被东西顶住我的胳膊,拼命地 想去抓或游。可我根本施展不开。我一直很清醒地知道,船是向左斜的,想呼吸的时候便有海水往嘴里灌。我慢慢地向右舷摸 ,当时心里只想两件事:一个是我再也见不到家人了;另一个是呛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杜运伟脸色有些苍白,真正绝 望的表情显露在他的脸上,“让我体验了与死神搏斗的滋味,很难受。”

  大浪把我摔下海里,我抓住了皮筏子

  “又是一股海浪把我向前猛推了一下,我糊里糊涂地感到活动空间一下子变大了,摸不着什么东西了(事后得知我可 能是从一个被人砸碎了玻璃的窗口逃出来的)。很快我的头浮出海面,我回头看了一眼,白颜色的船离我大约有二十米,我疯 狂地向离船相反方向游,害怕被沉船的漩涡卷进去。几米的大浪把我掀起来,又把我摔下去。我幸运地发现了前方有一个皮筏 子。费了很大的力气游过去紧紧抓住边上的粗绳子。我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上爬了三次,可一次也没有成功,我当时就哭了 ,心里边念叨如果再上不去,我就彻底完了……歇了好一会儿,我开始第四次向皮筏子上斜,恰好一个大浪打过来,我被脸朝 下推到皮筏子里,昏了过去。不知多长时间,我醒过来,感到筋疲力尽了,在耳边还隐约听到有女孩呼救声,我坐起来,发现 皮筏子的角上有一个20多岁的女孩紧紧抓住缆线,一动不动,我赶忙爬过去,开始拉她。前两次都失败了,女孩哭着说:‘ 大哥’再试最后一次吧,我快不行了。我也哭了,紧紧握住她的手,拽住她的衣服喊着‘一、二、三’终于把她拽上来了。接 着我俩又先后拉上两个男人,其中有一个是船上的水手。这时海军的渔船向我们驶来,他们向我们扔来了两个救生圈,那个女 孩和水手把其中一个套在我身上,另一个给了旁边的很虚弱的一个男人。水手则抓住海军第二批扔过来的一根绳子游走了,旁 边的男子很快也被拉走了,海军便开始使劲向上拽我...”

  被拉到船上的杜运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很快脱离了危险,同船被救的还有11人,全部是男性。25日上午8时他 们安全回到岸上,被送往各大医院。并随即安排到宾馆住下。

  “好几天了,我只有25日晚上睡了一觉,这几个晚上都彻夜难眠,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是那么多人没在水里的情景 ,耳边回响着海水漫上来的瞬间孩子的哭声,男人女人嘴里低声喊着‘完了、完了’的声音,尽管我一夜冲了三次热水澡,可 还是放松不下来。”

  我最大的心愿是海难幸存者能照个相

  “出事后的第二天,我看到中央电视台播发了海难的事才想起给家里去电话,接电话的是我的大姐,我只问了一句, ‘家里都挺好吗?’对面就没声了,很长间,我以为电话坏了,就大声喊了几次,听筒里面传来‘哇...’的哭声,我知道 家里人以为我完了,他们吓坏了。”

  “公司的财务经理和一个同志是通过老总知道我在‘大舜’号上的,他们来查找我的下落,在烟大公司的幸存人员名 单上查到我的住所,他们一进门,我们几乎是扑到一起,失声痛哭,我活下来了,凭这一点所有人都该为我高兴,我的家人也 陆续赶到,一切都过去了。”

  “许多来烟台找亲属的人从《东方时空》上认识了我,都到我这来看看,有个小伙说他的女朋友在船上,两人就要结 婚,听说我见到了获救时惟一的一个女性,便跑来问我那个女的长什么样,我们俩都很小心地说着互相知道的女性的模样,男 青年听的时候一脸茫然,他说她再去问问别的幸存者,但他就是不肯去见被救的那个女士。我心里很理解他心里的感受。”

  杜运伟告诉记者,这几天一直住在海运大厦,条件不错,可就是晚上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海上发生的一切,就像电 影一样在眼前闪过。杜运伟还说现在他的心里有一个最大心愿,就是海难的幸存者能在一起拍个照片,这将是他们永远抹不去 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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