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涌羁押秘闻:代号1011 受到人性化监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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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22日15:06 新华网 | |
备受关注的“刘涌案”,由最高人民法院于12月18日上午在辽宁省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提审。据悉,锦州中院所有的法官、法警全部由最高法院人员担任。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最高人民法院首次对一起普通刑事案件进行提审。 12月18日,由最高人民法院法官组成的合议庭在锦州再审开庭。据悉,最高人民法院对一起普通刑事案件采取如此程序,这是50多年来的第一次。 再审之前,本刊记者在锦州市公安局独家采访到羁押刘涌两个多月的秘闻。 看守所内刘涌代号“1011” 刘涌在今年8月15日二审结束后,已被投放到锦州监狱服刑。在最高人民法院作出对其再审的决定后,依据相关法律,刘涌还要再次被羁押到看守所监管。 据锦州市警方披露,为了保证完成这次羁押任务,全局从“第一把手”到看守所管教干警,人人都付出了极大的艰辛,做了卓有成效的工作。 今年10月10日下午,锦州市第二看守所的领导接到通知,说市局领导有重要工作将要部署。不一会儿,锦州市公安局局长王立军、副局长高宏建、市委政法委副书记郑辉等来到第二看守所,召开了现场办公会议。王立军局长神情凝重地说,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峰,省公安厅厅长李文喜,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王伟国都打来电话吩咐,刘涌一案是国内外关注的大案,我们一定要站在维护国家司法公正的角度,做好刘涌的羁押工作。这是党和政府对锦州市公安干警的莫大信任,也是对我们的重大考验。羁押刘涌的任务,责任重于泰山,决不能出现一点纰漏和闪失。如果出了事儿,哪怕很小,也都不是事故而是事件。根据法律规定,再审不影响上一次审判裁决的效力,因此刘涌这次羁押时的身份并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罪犯。会议针对上述这些新情况新特点,认真研究并制订了一整套预案和管理制度。当晚10点多钟,辽宁省公安厅监管处处长关家义也冒着大雨赶到锦州现场指导。王立军局长交待,第二看守所必须在翌日上午9时前完成监室改装任务。 锦州市第二看守所所长和教导员告诉记者,刘涌的监室是由一间管教干部办公室改造的。为了预防刘涌自杀或自残,确保刘涌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中,看守所干警连夜行动。干警们先后敲开20多家装修商店早已打烊的店门,一再解释才买齐了必要的材料,将刘涌监室的墙壁全部用2米高、10厘米厚的海绵包上,外罩蓝布。太和电脑公司的人员也在凌晨被紧急喊起,因为看守所监室不能停电,他们只好在天一亮就动手布线,为监室安装了监视设备。 10月11日中午,在王立军局长的直接指挥下,锦州市公安局40多名防暴警察、刑事警察和监管干警押解着刘涌,车队一路警灯警笛开进锦州市第二看守所。刘涌当时穿着蓝底白条的囚服,神色有些萎倦。他在看守所内没人呼其名字,代号为“1011”。 为了确保羁押刘涌的工作万无一失,锦州市第二看守所抽调工作责任心强、有管教经验的8名干警,与武警4名干部、12名战士组成特别看守管教勤务方阵,实行全天候24小时面对面监管。这些管教干警每天早晨8点都要参加交接班会议,通报情况,分析形势。据第二看守所教导员披露,管教干部每天要记3种记录:值班记录(当班发生的一切事情,特别是刘涌的表情表现);语言记录(刘涌向看护管教人员提出的要求、需要);生活记录(每天的饮食、饮水,排泄的次数、数量、颜色,吃药的情况等)。教导员还告诉记者,在两个多月的监管过程中,管教干部所付出酸甜苦辣是语言难以表述的,干警们的奉献精神可歌可泣。锦州市第二看守所目前关押的各类犯罪嫌疑人有300多人,但警力有限。在这60多天里,第二看守所的4位领导基本上是以所为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日日夜夜在这里工作。今年的冬天冷得早,半夜里监室走廊的气温比较低,几位老管教干部夜间值班,在冷冰冰的地砖上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得了感冒也顾不上休息。后来,还是王立军局长夜间到此巡查时,摸着干警冻得冰凉的腿,嘱咐相关人员在值勤处搭建木台,加装电暖气,才稍微好些。 刘涌受到人性化监管 为了确保刘涌能够有精力有体力接受最高人民法院的再审,面对恶贯满盈的罪犯,锦州市第二看守所的干警们一如既往,以人道主义精神对待他,对刘涌进行着充满人性化的监管。 据管教干警讲,刘涌是一个极有城府、相当聪明的人。一审法院判处他死刑,而二审法院改判为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后,他很是得意。而对最高人民法院10月8日通知他将进行再审,他就有些心惊肉跳,烦躁不安。刘涌曾对看守所管教干警说,他的案子全国全世界都有人关注,二审改判之后,日本一家报纸认为是中国审判制度的一个进步。一些地方媒体有关刘涌黑社会案件的报道内容,他也知道。当然,他也听说过二审法院改判之后,许多人在网上发表意见,认为他作为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头子可杀不可留。这些东西,刘涌是怎么知道的,看守所的干警并不知道。刘涌也曾试图与看守所的管教干警探讨自己再审情况,并对自己的下场表示担忧,全体干警严格遵守纪律,对刘涌的问题有闻必录,有录必报,但一概不予回言搭话。 在两个多月的羁押过程中,最高人民法院的法官、最高人民检察院的检察官、以及辩护律师,先后5次对刘涌提审或与之见面,每一次过后刘涌都有情绪波动。比如,11月14日,最高人民法院的法官提审他之后,刘涌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睡眠减少、饭量减少、烟量增加,甚至还上火起了口疮。刘涌的消沉和惶惶不可终日引起了管教干警的高度重视,管教干警反复对刘涌进行教育劝喻,还买来“牛黄解毒片”,帮他治好了口疮。在干警们的教育下,刘涌的烦躁有所释解,情绪渐趋稳定。 刘涌的身体比较孱弱,特别是胃病比较严重,锦州市第二看守所满足了刘涌吃面食的需要。据披露,刘涌的伙食并不与其他犯罪嫌疑人一样,而是与管教干警吃的标准一样。干警为他准备了两个塑料小盆,一个里面盛上几样菜肴,一个里面盛上汤,然后拿上两个馒头。偶尔,食堂也会吃上包子、面条或豆浆、油条。刘涌刚到看守所时,食欲不振,一天有时只吃一个馒头,但后来他曾一顿吃过几个包子。刘涌身体不适时有药可吃,他曾服用过“胃必治”和“多酶片”,吃过“昂立一号”。刘涌也可以在监室内吸烟,吸的是软包“黄山”,规定每天不超过8支,干警们用一个窝头制成了一个烟灰缸供他使用。刘涌提出要看一些书来消磨时光,按他提供的书目,干警们为他先后买了几百元的书籍,包括《毛泽东的一生家世》、《戴高乐(上下)》、《曾国藩》和一些文摘杂志等。看守所的其他羁押人员,可以到看守所的浴室洗澡,但刘涌属于特殊的面对面监管人员,到浴室洗澡多有不便,看守所干警就专门买来一个塑料大浴盆,烧好水后,让刘涌在自己的监室内洗上两次澡。刘涌刚从监狱转到看守所羁押时头发挺长,是看守所的张所长亲自拿理发工具,给刘涌剪了一个挺利落的“球头”。 锦州市第二看守所的所长和教导员告诉记者,他们在严肃监管纪律的情况下,对刘涌生活中的一些合理要求,在请示上级同意后尽可能都予以满足。这既体现出政府对罪犯的人道主义关怀,也保证刘涌能以健康身体接受再审。 当然,对刘涌提出的某些生活要求,看守所在充分考虑各种因素后也会予以拒绝。比如,刘涌提出要将自己灰白头发染黑,干警们考虑到染发素中含有锗的成份,从安全角度出发没有允许。还有,刘涌的一些生活开销(如买书、买烟等),是要自掏腰包的。他的亲属有一笔钱存在看守所,每次购物由一位副所长专人负责,收据要经刘涌本人签字后才能核销。据说,有一次刘涌看到发票金额只有10块多钱,自我解嘲地说:“过去少于50万元的资金支出,我是不管的。” “打黑局长”谈“打黑” 锦州市公安局局长王立军,是全国公安战线著名英模,也是名闻遐迩的“打黑局长”。早在他从警之初,便在铁法市以扫荡黑恶势力而大振警威;此后,他在铁岭市公安局任职,一举打掉多个黑社会团伙,市民欢呼雀跃;去年,他又临危受命,异地到盘锦市追查“枪案”,不但把当地4个黑社会团伙一网打尽,221名犯罪嫌疑人落网,收缴军用、民用枪支82支,还把充当“黑社会保护伞”的22名不法公安干警一一查出。 谈到公安机关在羁押刘涌过程中的艰辛和功绩,王立军局长十分激动。也算是与刘涌案“有缘”,早在刘涌黑社会团伙一、二审之前,沈阳的黑社会老大刘涌便被异地羁押在铁岭市看守所,前后历时两年,而当时王立军正担任铁岭市公安局局长。这次刘涌被再审,从锦州监狱转到锦州市第二看守所羁押,王立军又刚刚交流到锦州市公安局当局长不久。 王立军局长告诉记者,刘涌及其团伙共22人,自2001年8月8日到2003年8月21日,在铁岭市看守所羁押了整整743天。铁岭市公安局信息情报科科长邓万金,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突发脑出血,牺牲在羁押工作的岗位上。铁岭市公安局监管支队二级警督温克礼,也由于长期从事羁押任务,积劳成疾,突发心肌梗塞而猝死。王立军本人也先后多次与刘涌交谈,耐心细致地做刘涌的思想政治工作,教育刘涌认清形势,主动交待罪行。 作为中国刑事警察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导师、现场心理课题研究中心主任,王立军局长还以学者身份分析阐述了黑社会组织犯罪的形成和特点。王立军认为,黑社会组织犯罪的形成有其政治、经济、社会结构、人文背景和地域条件等诸多因素。它是社会经济、文化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产物。中国的涉黑犯罪与境外的黑社会、黑手党犯罪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的是,境内外的涉黑犯罪都是为个人需求,以经济为标的而采取的行为,都是寻求政治、经济、上层建筑的保护和司法的庇护,从而形成一种结构和利益共同体。不同的是,境外的黑社会往往一起步就明确以经济利益为目的,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结构。境外的黑社会、黑手党一般来说是迫不得已才搞打打杀杀,而一旦被司法系统或执政党锁定目标,往往不惜自己切断“神经末梢”,丢卒保帅,等待时机东山再起。而国内的涉黑犯罪,初期多以暴力和违背治安管理为手段,留下浓重的社会劣迹,自下而上地搞打打杀杀。国内的黑社会团伙一旦暴露之后,往往是一些小的“保护伞”最先被抛出来,导致一些干部被判刑,一些司法干警成了“替罪羊”,而真正的黑社会“老大”却藏匿起来,或者是虽然被抓,但案子久拖不决,久审不判。因此,针对这些人的侦查,必须有特殊方式、特殊手段、特殊过程、赋予特殊权力、营造特殊环境,否则就不能完成。 王立军特别指出,过去我们的对敌斗争,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现在则是“敌中无我,我中有敌”。这就使打黑过程更加危险、更加复杂。由于负面的东西长时间不能暴露出来,往往使打黑者心有余悸,屡遭报复、心灰意冷,一些老百姓和官员甚至谈黑色变。 在谈到打击黑社会犯罪这一问题时,王立军曾说过一句名言:不怕“黑社会”,就怕社会黑。这位中国十大杰出民警感慨地说,猖狂一时的日本鬼子兵,不是被中国人民打败了吗?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不是在人民解放战争中灰飞烟灭了吗?一些黑社会团伙怎么会在今天甚嚣尘上?关键是我们要敢于碰黑,勇于打黑,善于打黑,并把黑恶势力赖以生存的黑土壤、黑后台铲除殆尽。(记者魏运亨) (来源:瞭望周刊) 相关专题:沈阳刘涌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