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胡主席出访欧亚

　　-张昆生

　　外长惜时两钟头

　　元首出行无送迎

　　2003年5月26日(星期一)，晴空薄雾。与往常一样，8点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工作，但心里总惦着10点50分出发去机场，随同胡主席对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蒙古国进行国事访问，出席莫斯科《上海合作组织》元首会议、圣彼得堡建市300周年庆典和法国埃维昂南北领导人非正式对话会。我注意到李肇星部长也像往常一样地工作，不到2个钟头里，李部长批发了部分文件和发往中国驻世界各地使馆和领事馆的电报、研究了过去12小时中中国和世界其它地区发生的重要事情等。13亿中国人民的外交部长算得上是世界“最大”的外交部长，生活是工作，工作是生活，忙是正常的。10点50分我陪李部长准时离开外交部去首都机场，11点20分到机场后，仍按惯例首先测量体温，然后进入候机厅。抗击非典以来总是这样，有一次李部长开玩笑说，非典面前也是人人平等。我从专机后弦梯上飞机后不久，看到胡主席和夫人从前弦梯登上飞机，后边是唐家璇国务委员和李部长等陪同人员，停机坪上除了身着机场工作人员制服的机械师等外，没有任何前来送行的领导人。12点整，专机准时滑行、加速、起飞……飞机升空逐渐平稳后，客舱内响起了空中小姐熟悉的声音：“欢迎胡主席和中国代表团成员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飞机。”这可算得上是中国礼宾改革后国家主席出国的“欢送仪式”。新中国成立后，大凡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出国门和回国时，在北京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及相关国家驻华使节等一般都在人民大会堂，有时也在首都机场为出访归来举行欢送和欢迎仪式。作为礼仪之邦，中国自古以来重礼节和迎来送往，这样的送行和欢迎仪式符合传统习俗，一定意义上讲也是对往访国的尊重，长期以来，收到较好效果。然而，全球化和科技进步缩小了人们之间的距离。今天的中国，朋友遍天下，你来我往越来越多，党和国家领导人出国回国不再举行仪式，既可节约时间，又可提高工作效率，既实事求是，又与时俱进。随礼宾改革的深入，国家领导人出访更加轻车简从，硕大的747飞机上显得空荡荡的，我一人在C舱左弦有三个座位，北京飞往莫斯科的8个小时途中，享受着“空中软卧待遇”，欣赏着窗外的云海。

　　记于从北京到莫斯科途中

　　德不孤，必有邻江泽民主席与普京总统在过去几年中为加强中俄合作做了大量实实在在的事，尤其是去年两国签暑《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为中俄关系的未来发展奠定了法律基础。对此，一踏上俄罗斯的土地就能感受到。26日，普京总统夫妇在自己莫斯科郊外的别墅专门为胡主席夫妇举行家宴，并且主宾都不系领带。在今天的国际外交舞台上，这是最高规格的礼仪，也是对中国尊重和友好的表示。当然，这也不能替代国宴。27日晚，普京总统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亚力山大厅为胡主席和中国代表团全体成员举行国宴。我和外交部的几位同仁对今晚国宴的初步感觉有：第一、两位元首的祝酒词十分简洁和精采。胡主席开宗明义指出，伟大的中国人民愿与伟大的俄罗斯人民作好朋友、好邻居，发展平等互利合作关系。普京总统强调，愿遵循中国古代思想家孔子倡导的做人之道，“德不孤，必有邻”，与中国发展睦邻友好合作关系。第二、俄罗斯领导层几乎全体出席，除普京总统夫妇外，总理卡西亚洛夫、国家杜马主席谢涅兹尼洛夫、联邦委员会主席和各内阁部长、前政要如普里马科夫等都到场。第三、俄罗斯艺术家席间演奏中国曲目之多，《梁祝》、《茉莉花》和《南泥湾》等中国味道之足让人难忘。艺术家展示了对中国客人的尊重，也表现了对中国音乐的理解。看来，一个民族的文化同时也属于世界和全人类。第四、克里姆林宫作为俄罗斯的象征，其豪华和威严引人入胜。亚力山大厅高数十米，金碧辉煌，四周大型壁画再现着俄罗斯民族的昨天，整个大厅本身就像一座建筑、艺术和绘画的历史博物馆。步入克里姆林宫顿时给人强烈的历史感。克里姆林宫是“红色的城堡”之意，始建于1156年，占地27万平方米，属世界最优秀的古建筑群之一。外墙壁多呈淡黄色，尤显高贵。餐具多为银质，从沙俄时代用至今日，记载了俄罗斯历史的变迁。我坐在第七桌，但奇怪的是眼前时常浮现出北京的故宫。故宫是自己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是一部活的中国近现代史。故宫内建筑多呈深灰色，城墙外壁多着浅红色，富丽堂皇，威严肃穆。今年发生“非典”后，如果周未有那么几个小时，就会骑车载着九岁的女儿经东华门南侧，绕故宫城墙去中山公园捉迷藏。女儿始终对发生在这个深宫中的世事沧桑充满无尽的好奇，五花八门的问题似乎永远问不完。正是人类民族、文化和历史的多样性，使世界充满了神秘和生机。外交活动就是尊重世界多样性。

　　5月28日记于莫斯科总统饭店

　　元首与平民30日，圣彼得堡的几场小雨将天空洗得碧蓝，将街上小石头铺成的路洗得光亮。晚7点30分，普京总统在世界著名的玛琳斯基剧院为出席圣彼得堡建市300周年庆典的40多个国家的元首或政府首脑举行音乐会。该剧院建于19世纪，柴可夫斯基曾几次在这里举行自己最喜爱的作品首演式。今天，剧场外看不到带灯的马车和车夫，剧场内左右两侧不太大的包厢中，看不到沙俄时代达官贵人手持扇子或无挂耳眼镜，边看戏，边交头接耳的样子。今天，国家元首既是领袖也是人民的公仆，44国元首或国家领导人格外平民化。我入场时，场内已经入座了不少观众，东绕西绕，几经周折才找到自己的座位。刚落座，只见日本首相小泉在一位俄罗斯上年纪的女领座员带领下，从剧场后中间过道往前寻找座位，小泉身边似乎没有保镖。不一会，胡主席也由领座员陪着寻找座位，领座员不时地请前边和左右两侧的观众让道。接着是普京总统和夫人从同一走道进来，不一会进来的有英国首相布莱尔、法国总统希拉克、独联体国家元首和德国总理施罗德等。布莱尔在观众中寻找座位时，还曾被几名普通观众挤到一边。普京总统个子虽不高，一入场就淹没在观众之中，但还是被左右包厢里的俄罗斯观众认出来，有的自动起立为普京鼓掌。希拉克总统入场时不停地与过道两侧的熟人握手寒暄。我距胡主席仅7排，胡主席的右侧是小泉，左侧好像是施罗德总理和夫人。开演前，他们仿佛交谈了好一会儿。艺术家们的精湛表演赢得40多位外国领导人和其他观众的阵阵掌声。我左侧的几位观众看上去像欧洲来的游客。当《天鹅湖》片断落幕时，一英国观众说：“Russian ballet is the second to none.”(俄国人的芭蕾无可匹敌)。俄国人的芭蕾舞是世界顶尖水准，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则让人感受到是最好的。10点演出结束后，元首和领导人均乘大轿车驶往涅瓦河畔的一艘大游轮，出席普京总统为来宾举行的正式晚宴。到河畔才知道：圣彼得堡市政府别出心裁地将独联体14国元首安排在这艘豪华游轮上，这样既腾出了其他大饭店接待世界各国的游客，也节省了不少安全和工作人员。站在游轮看，处于波罗的海芬兰湾的圣彼得堡宛如天上的灯市，夜晚静谧，涅瓦河波光粼粼。

　　5月31日凌晨记于圣彼得堡

　　回答女儿的问题西汉时，中国杰出外交官张骞两度奉命出使西域，历时13载，最远到达地中海边。为让女儿记住父亲是做外交工作的，女儿出生时为她取名“骞子”。每次出远门，女儿总要问这问那，这次我能记得住的问题有：第一、“圣彼得堡是什么样子，你在那看见什么了，能给我带一块石头回来吗？”圣彼得堡是彼得大帝在300年前建立的一座城市，并因此得名。涅瓦河给圣彼得堡带来了生命。涅瓦是芬兰语里的“水”之意，300年前，彼得大帝将首都从内陆腹地莫斯科迁至波罗的海边，将城市建立在涅瓦河数百支河岔上，现在是水中有城，城中是水，其建筑大多数像前苏联电影《列宁在十月》中的冬宫。下午参观了阿芙乐尔巡洋舰，“阿芙尔尔”是罗马神话中的朝霞女神。这艘船曾改变了世界也改变了中国。建成后参加过2月革命、1917年10月革命，还参加了1905年日俄战争。二战中被德军击沉，后打捞重修。42门炮、127米长、57人、20名指挥官。馆长说，除俄罗斯游客外，中国参观者为最多，毛泽东先生也来过。参观彼得堡博物馆很有意思。博物馆建于19世纪初，1896年成博物馆。二战中被德军围困900天，除一枚炮弹落在院中外，主体建筑未被击中。40万件展品引人入胜。女讲解员说，18个沙皇中，她最喜欢的有：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二世、亚历山大一世和二世。彼得大帝废除了农奴制，尼古拉一世使沙俄成为强国，二世在“二月革命”中被推翻。她特别推崇叶卡捷琳娜二世。她说，叶卡捷琳娜二世十分重视文化，修建博物馆多、立法多、还为彼得大帝塑了“青铜骑士”的像，为此普希金写成长诗《青铜骑士》。事实上，叶卡捷琳娜二世曾大肆推行扩张政策。普希金曾在散文《1829年远征时的埃尔祖鲁姆之行》的前言中写道：“到战场上来讴歌未来的功勋，这对于我来说，既显得虚荣心太重，又显得过于下流。”为满足女儿突发奇想要我拾一块石头的心愿，我的确花了点时间在涅瓦河大道上找到了指甲大小的一块亮晶晶的铺路石，但其历史无从考证。第二、“书上说，张骞2000多年前曾到过阿斯塔纳，这个城市好玩吗？”据了解，阿斯塔纳是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的新首都。“Astana”在当地语中是“首都”之意，但在前苏联时期被称为“垦荒地”，曾流放过不少政治犯。这里人稀地广，每平方公里只有5人，是世界上单位面积人数最少的地方。几年前，纳扎尔巴耶夫总统为开发这个地区，决定将首都从千里之外的阿拉木图迁往这里。总统很有气魄，短短几年发展，城市已初具规模。阿斯塔纳的蚊子可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个大嘴壮，当地老百姓称其为“轰炸机”，士兵们叫它“将军呢”。这里冬天可达零下50度，将军们穿的冬装呢大衣厚而重，被称为装车。但即使是这样的装备也拦不住蚊子那张尖嘴。只要被叮一口，立刻隆起一个足有二两重的大红包，疼痒难忍。据说，十来个蚊子就够炒一大盘，供士兵们吃一餐。另一件有趣的事是，首都最现代的饭店“洲际饭店”豪华宽敞，但被子短小精悍。1米73的我，一头盖到脖子，另一头只到小腿，真是顾此失彼，管了一头管不了另一头的。当时我判断可能我房间错放成了小孩被子。第二天我见到身高1米8多的外交部发言人孔泉时，不禁问他昨晚睡得怎么样？这位发言人的回答是：“二合一被子通风性能强、还可锻炼身体协调能力。”第三、“布什总统也要去法国埃维昂开会，如果恐怖分子袭击他，就会伤到你们，我真担心。”这次出席南北领导人非正式对话会的中国代表团住在瑞士洛桑。6月2日深夜才从圣彼得堡飞到洛桑，下榻到“Movenpick Hotel”后已近凌晨1时。今天清晨起床推开窗户一看，心情爽极了。眼前美丽的莱蒙湖，又名“日内瓦湖”，湖面平静如镜。极目远眺，阿尔卑斯山巅万年积雪隐约可见，山脚下沿着湖边似乎有些小镇绵延不断，埃维昂也在其中，一派祥和。早餐时听说反对八国集团首脑会议者约10万左右云集瑞士，昨晚在日内瓦砸了橱窗和汽车。8点一出饭店门才感到气氛确实有些不对。街上随处可见士兵和防爆警察。士兵身着绿色军服，头戴钢盔，身背无线电设备，手持自动步枪。防爆警察穿的是黑色服装，腰间别着各式装备，头盔带有玻璃面罩，手中还有盾。女兵和女警察不少。我原准备去棕榈饭店与中国代表团的其他同志商谈工作，但七绕八绕，道路均被封锁，只得作罢。瑞士从德国和法国借了不警力，没有发生女儿担心的事。第四、“蒙古国有多少马？乌兰巴托是什么？能给我带回一棵草吗？”据说蒙古国有2百多万匹马。乌兰巴托是“红色英雄城”的意思。我还悄悄地从路旁摘了一株小草。

　　6月4日记于蒙古国首都

　　风吹草低见牛羊此刻。胡主席的专机正飞往首都北京途中。过去10天中，胡主席率领中国代表团全体成员行程近2万公里，访问了5个国家，7座城市。胡主席不辞辛劳，会见50个国家的元首或政府首脑，为老百姓做了大量实实在在的事。用一家西方媒体的话说，中国新任国家主席胡锦涛以其东方民族的睿智、渊博和胸怀让世界认识着中国和那个古老而伟大的民族。从窗口向外看，到处是如雪的白云，白云下是祖国内蒙古辽阔的大草原。此时，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女儿最喜欢吟诵的北朝民谣《敕勒歌》中“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画面。

　　6月5日下午从蒙古国回国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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