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田淑敏大妈

　　齐大爷

　　员泽民(三儿子)

　　祁永跃(大儿子)

　　主持：孙 涛

　　责编：董廷燕

　　主持人孙涛(以下简称孙)：您好，听众朋友，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我是主持人孙涛。今天我和我们这个节目的责任编辑董廷燕辗转来到三门峡，在一家饺子店里给听众朋友做这一期节目。这个饺子店的名字叫做老田饺子馆，老田是一位大妈，她正坐在我的身边。田大妈有五个儿子，非常特殊的是，这五个儿子的姓不一样，而且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不是按出生的顺序来排的，而是以田大妈认他们做干儿子的顺序来排的，也就是说这五个儿子都是田大妈的干儿子。今天我们很荣幸的请到田大妈和田大妈的老伴齐大爷、还有田大妈的大儿子祁永跃和三儿子员泽民来做这期节目。好，让我们一起来认识一下他们。你好，田大妈。

　　田淑敏大妈(以下简称田)：你好。

　　孙：田大妈很精神，今年您高寿？

　　田：61了。

　　孙：看不出来，我觉得田大妈就像我妈一样很慈祥。你好，齐大爷！

　　齐大爷(以下简称齐)：欢迎你们到我们饭店来做客。

　　孙：坐在我旁边的还有老大祁永跃，你好，老大！

　　祁永跃(以下简称祁)：你好！

　　孙：祁永跃是田大妈最早认的一个儿子，他现在也是子承母业，开了老田饺子馆的一分店，生意也比较红火。还有一位是老三，田大妈的三儿子员泽民。

　　员泽民(以下简称员)：广大听众朋友，你们好，我叫员泽民，是我妈的三儿子，我现在开了老田饺子馆三分店。

　　孙：我想问一下田大妈，您是从什么时候始认这几个儿子的呢？

　　田：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还是在我亲儿子被判了极刑，走了之后，我开始认他们的，开始是老大，老二，然后是老三……

　　(编辑手记：在河南三门峡西站，老田饺子馆已经很有名气，当然，开饺子馆的田大妈更是家喻户晓。这是因为：田大妈的亲生儿子因犯罪被处以极刑后，她痛定思痛，连续认了5个失足劳改青年做自己的干儿子，并成功地教育他们改过从善、重新做人。教育专家说，“田大妈一家，已经成为一个成功的社会帮教中心”。由此，我们也慕名而来，拜见了田大妈一家。请关注本期话题：舐犊情深，她为失足青年付出真情母爱。)

　　孙：听众朋友好，我是主持人孙涛。约访田大妈之前，我们也初步了解到，大妈帮助这些失足青年的最初动因，是为了弥补没有教育好亲生儿子、直至失去儿子的缺憾。往事不堪回首，但田大妈说，希望人们可以从中获得一些经验教训。很抱歉田大妈，揭开了您的伤疤。

　　田：没事，如果不说过去，也就没有办法开头。

　　孙：田大妈是东北人？

　　田：对，沈阳市的。

　　孙：是支援三线建设的时候来到了河南？

　　田：对，在73年的时候。

　　孙：您儿子是出生在河南的？

　　田：不是，我来河南的时候，我女儿是11岁，我儿子9岁，带过来的。在东北的时候我儿子学习特别好，是班长，而且是少先队的中队长。

　　孙：儿子非常优秀，尤其是小时候。

　　田：对。

　　孙：他每一次的闪光点都深深的藏在了母亲的心里，现在想起来肯定也是非常亲切。但后来儿子走了些偏路。

　　田：是的，后来有一天，文化大革命以后，我们开始长工资的时候，有一天中午我们吃饭，坐着闲聊，我老伴齐孝田说，“别人都长了三次工资了，我一次都没长”。我说“人家都长了三次了，还没有给你长一次工资，那书记打击报复也太厉害了。”大人说话就没想到孩子记在了心里。

　　孙：您可能在闲聊的时候，把老伴没有长上工资的事儿判断成工厂的书记从中作梗。

　　田：对。

　　孙：儿子很孝顺，就去打击报复了一下这个书记。

　　田：对，是这样的。这个孩子无意中听了这些以后，就在书记上班的时候翻进人家的院子里，当时刚时兴双卡录音机，就给偷出来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孩子会去干这样的事，所以没认为是他，可是当他跳出院墙的时候，有人看见他了，等到派出所来抓的时候才知道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已经晚了，已经形成事实了。

　　孙：那时候孩子多大？

　　田：那时候孩子13岁。

　　孙：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齐：当时厂里把这事告诉了以后，我也很震惊，因为孩子一直表现很好，学习也好，又是班长又是干部，我说，“你是不是抓错了？”，别人说“完全正确”，小孩儿抓去第二天已经承认了，当时就处以劳动教养——监外执行。

　　孙：劳动教养多久？

　　齐：一年。当时齐伟也抬不起头来了，最让我震惊的是什么呢？他学校的同学也看不起他，从那时起他也不是班干部了。后来学校齐伟也不爱去了，瞒着我们逃学，学习成绩也明显下降，学习成绩越不好他越不想去。

　　孙：越不想去学习越不好。

　　齐：对，恶性循环。紧接着，有一次，我放电影，在外面放露天电影的时候要排座，齐伟他把凳子放在一个地方了，后来来一个姑娘比他大，把齐伟的凳子拿到后面去了，齐伟就又把凳子搬回来了，之后他们就口角起来了，齐伟说“我打不过你，我拿刀砍你”，这样就回到家里，把菜刀拿出来了，拿出来以后就比划起来了。这时候我们有些比较要好的同事，看见齐伟这样就把刀抢下来了，但是我们厂里有个工人当时就刺激了他一下，就把刀从别人手中拿过来，说“齐伟你给我砍，我看你砍一个试试”，结果齐伟把刀拿过来以后，就给人家了一刀，结果那个女孩儿左背上划了一个有一寸多长的口子，这样的话齐伟又犯错误了，判刑一年。因为是伤害罪，他那时已经15岁了，伟被送到监狱里面，服刑一年。

　　孙：这一次的认定，比第一次偷东西要重的多。

　　田：对。

　　齐：我们老两口工作还得干，有时候还得去看儿子，所以我们也累啊！最让我痛心的是啥呢？同事对我们也有歧视的看法，这是非常难受的。

　　田：孩子回来以后，就更遭受周围人的白眼了，记得有一次，我儿子就问我，“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跟谁吵架了？”我说“没有啊”，他说“那为什么我走路，别人都斜眼看我？我有时候跟人家说话，人家都不理我？”我心里一疙瘩，心想人家有点瞧不起儿子，我说“那不要紧，你要自己好好干，你做个好样给他们看看，他们就瞧得起你了！”隔了几天，我儿子回来又说“妈，我们搬家吧，我真不想在这儿呆了，这儿的人对我太不客气了，我烦，恨他们！”我说“你恨人家干什么，你犯的错误……”。

　　(音板：让田大妈没有想到的是，劳教回来的齐伟，周围的环境让他担负了众多的心理压力，年少气盛的他也更容易发火，受不了一点委屈。一次滑旱冰，服务员的一次失误，结果导致齐伟和警察大打出手，在1984年齐伟被判劳改三年。齐伟劳改出来后，和社会上所谓的“哥儿们”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而家里人对此竟一无所知，直到1988年，齐伟涉嫌犯有团伙盗窃罪，且数额巨大，被逮捕时，田大妈才如梦方醒。而大妈自己也因涉嫌包庇儿子在派出所协助调查了25天。)

　　田：25天以后，通知我老伴拿来500块钱把我领回来家。回来以后上街去买菜，走在路上，邻居看我出门，就把门一关躲到屋里去了。我想哎哟，我又不是魔鬼怎么把人家吓成那样。顺着路走，看到一个最好的朋友，刚刚走上去要跟她打个招呼，她马上钻到胡同里去了，而且见到我的人都躲起来了，当时我心里特别不好受，走的一路就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句话。

　　孙：那一个下午的经历，让田大妈到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田：记得很清楚。我说咱们因为孩子的事情，就把人家都吓成这样，所以当时理解儿子每次回来跟我说要搬家的原因了。90年的5月份，法庭通知我们去开庭，开了两天，我越听越生气，他的爸爸他的妈妈都是兢兢业业、一心一意为党工作的人，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儿子，哎，都怪我们从小没教育好。

　　(音板：1990年5月，田大妈的亲生儿子齐伟被判死刑，6月30日被押赴刑场处决。)

　　田：我站在路边，齐伟的眼睛特别尖，他看到我喊了一声妈——，嘴再也没闭上。

　　(音板：临刑前，齐伟留下了一份遗书，写道：“亲爱的爸爸、妈妈，26年的人生中，儿子没有给爸妈带来欢乐，儿子有罪，儿悔恨啊！但醒来已经太晚。如果有来生，儿一定会做一个全新的人。”)

　　田：我说儿子啊，你妈对不起你，你妈没有教养好你，今生今世，你妈已经没法弥补没教养好你的过失了，如果你再投生为一个人的话，不管到哪一家，都好好做人……

　　(编辑手记：每次谈到儿子的死，田大妈总是伤心不已，但每次，田大妈也总是勇敢地、毫不隐讳地谈到儿子由好变坏、直至最后被处以极刑的过程。田大妈说：从这件事情上，她希望人们和她一样都能好好地思索一下，怎样教育好孩子、怎样教育好失足青年？是给他们以关心和信任，还是给他们以冷漠和歧视？而这两种态度带给孩子的可能是生与死两种不同的道路。从儿子的死，田大妈想到了更多的失足青年，她愿意去疼爱他们、关心他们，以便让自己那漂泊的母爱有所寄托。请继续关注本期话题——舐犊情深，她为失足青年付出真情母爱。)

　　田：他被判完极刑走了以后，我就想到这些孩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祁永跃，为什么呢？因为他跟我儿子是同学。

　　孙：就是你现在的老大？

　　田：对，因为齐伟临终的时候给我写了五个人的名字，他说“妈，你一定要认下他们，祁永跃、卫二忠、员泽民、王天浩、陈苍龙这几个人，你一定要认下他们，而且拉他们一把”，我当时没有给他答复，为什么？我当时想，我连一个亲生儿子都教育不好，我还能去帮助别人吗？我没有资格帮助别人也没有心情去帮助别人，别人也不一定听我的，所以我始终也没给他答复。到儿子走了以后，哭了一些天，我想到了儿子的这个遗愿，觉得我这个当妈的就应该完成他的遗愿，他的哥们儿回来以后，像我上街买菜都没人理的话，是不是也会象儿子一样仇恨这个社会，然后象儿子那样走上绝路。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想到了祁永跃——

　　孙：那时候祁永跃还在监里？

　　田：对。

　　孙：那时候你是从犯，是吗？判了几年？

　　祁：六年。

　　田：我老想，亲生儿子这回是永远看不到了，永跃我还能看到，于是后来我给他写了回信。

　　祁：那封信写得特别动人，表达了一个母亲盼望儿子早日出来、走上正路的心情，像我们在一起的狱中的犯人看到这封信都特别受启发。

　　孙：看来田大妈也不单单帮助了你个人，也帮助了和你一起改造的犯人。

　　祁：对。

　　孙：那封信你还记得吗？

　　祁：当然记得。

　　(音板：正是祁永跃需要鼓励和帮助的时候，田大妈给他写了一封语重心长的回信。永跃儿：只要你好好改造，有自新的信心和决心，我这个妈就当定了……今后，有啥心事一定要跟妈说，妈盼你多立功、多减刑，早日回家！千万别像你齐伟哥那样，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天凉了，你要注意身体，妈给你寄去棉衣、棉裤和食品。祝你进步！

　　妈妈：老田

　　91年10月28日)

　　祁：我当时看了，心里头猛提一把劲，感觉有一种希望了。

　　孙：确实，我觉得你的表述虽然说不出，但是从表情能看出来，听众朋友能从你的话语中听出来。

　　祁：我的文化低，想说的话说不出。

　　孙：祁永跃的那封信，收到了以后——

　　田：我写了回信。因为他们那个地方比较远，我还不能自己去。于是我跟他二哥说，“你去看永跃的时候，不要忘了带着我去。”我那时候已经在开饺子馆了，到第二年五一的时候才去成。当时去看祁永跃那天，我确实很激动。记得那眼睛就直往大门里瞅，里面好几道门。

　　祁：两道门。

　　田：孩子出来以后，我就快步迎上去了，我们两手拉住以后，眼泪就掉下来了，说话都呜咽了。这孩子一个腿儿跪在那儿，一个腿蹲在那儿，泪眼对泪眼，现在回忆起来还特别激动。一个干部过来了，他说祁永跃，“你怎么有两个老太太呢？”那时候我们已经写了很多封信，而且已经认了。但是没有正式见面。我说“这边这个是他亲妈，我是他干妈。”他说“不错，干妈也来看你了！”

　　孙：我想您那时候一定也很伤心，从祁永跃身上，您可能也看到儿子的身影，心理上也得到了一种补偿。

　　田：对。

　　孙：永跃也找到了除了亲人之外的一个希望，生活也变得不是那么绝望。大妈，我觉得齐伟的经历还有永跃的经历，齐伟不幸在什么呢？来自社会上得关爱比较少，祁永跃的幸运在于，您站在社会的一方，来帮助祁永跃，这让他感觉到了来自社会上的关爱。

　　田：你说得太好了，说到我心里去了。这是我心里的想法，你今天给我说出来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要代表社会，拉这个孩子一把，别让他走到齐伟这一步。

　　祁：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监狱里面多立功、多减刑、好好改造，才能对母亲有一种安慰，从立功到减刑，六年减了二年。

　　孙：那已经很不错了，在监狱里算是优秀的改造者了。你是哪年出来的？

　　祁：93年吧。

　　孙：我觉得你出来的时候，最感谢的可能就是田大妈。

　　祁：我刚出来的时候，跟干娘一见面，当时也是不由自主的给她跪下来了——儿回来了。

　　孙：那次的感动肯定是刻骨铭心的。

　　祁：是的。

　　田：那天下午，他干爸爸把他带回家，我在家里洗衣服，我就听到外面喊，“妈，我回来了——”，院门就开了，我一抬头，哎哟，永跃回来了，心里乐得开了花，就是这个体会。我手一甩，在衣服上一擦，就去迎孩子，这孩子他就跪下来了给我嗑头，我当时乐得直掉眼泪。

　　(编辑手记：干儿子回来了，祁永跃立功减刑，提前2年回到了家。田大妈的爱心和苦心得到了初步回报。在祁永跃身上，我们更深切地感受到：亲情和爱心对于一个犯人的悔过自新是多么的重要！请继续关注《午间一小时》——舐犊情深，她为失足青年付出真情母爱。)

　　孙：干儿子祁永跃从监狱出来了，大爷您是不是也挺高兴的？

　　齐：当时我心里也挺激动，老田当时通信认他干儿子的时候，我还有一点反对意见。当时我这么想，自己就一个儿子没教育好，给国家造成了很大损失，也让孩子走上了绝路。如果再认一个干儿子，再教育不好，再发展到齐伟那一步，我们哪还有脸见人啊？当时我还阻拦老田。但后来反过来一想，她把想儿思想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也是一个好办法，所以当时我也反对她、也鼓励她，我是很矛盾的。永跃回来以后，我也感觉到他给家里带来了欢乐，给我们也带来了欢乐。但是他的路还长着呢，回来以后还会不会二进宫，于是我们就开始考虑怎么教育他。

　　孙：田大妈，我觉得他们在监狱里面，您给他们写信帮助他们改造，他们出来以后，你帮他们立业成家，可能帮他们立业成家比写信更难。

　　田：是的，先说老大，祁永跃出来以后，我们认为孩子不能靠父母过一辈子，得自己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自己最好有一份差事干，哪怕开个小店儿也好，这样自己能够自食其力。另外，有了事业的奋斗目标，孩子就没有了想干坏事的想法，这样他能够好好做人。所以我们老两口看永跃回来，就商量着怎么办，后来一想干脆也让他来我们饭店吧！结果征求他本人意见，他竟说“我不敢去，出了门，瞅人家对我的眼神，我都抬不起头来，我不去！”于是我们就劝他说“去吧，你慢慢熟悉熟悉环境，在我们饺子店里好好干，大家就会慢慢改变对你的态度，不会再用旧眼光看你，而且你现在改好了，你得表现给人家看啊，你老在家里谁知道你好不好啊？”做了好半天工作，总算答应去了，第一天也是不敢见人，藏在厨房里，大概四五天以后，看见服务员挺客气的，客人吃饭对他也挺客气的，他心里就有勇气了。

　　孙：您首先给他创造了比较宽松的环境。

　　田：是的，有了这样的勇气他就敢去了，跟正常人一样有说有笑，到吃饭的时候也跟大家说说话。十天半个月以后，他一天比一天好，但是有的时候，发现有他以前的朋友来找他。

　　孙：太危险了。

　　田：对啊，他干爸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别让他们接近他，本来都已经是好孩子了，跟他们一接触，那咱俩的心血就白花了。”

　　齐：那时候我还在上班，下班以后我第一个关心的事儿，就是看永跃在不在饭店。有一天下班以后，看见永跃不在，我说老田，永跃哪儿去了？“他出去了”，于是我就骑上车去找，在一个小酒馆里找到了，正在和几个表现不太好的小孩儿在一起喝酒，当时我就说了，“你们找他喝什么酒啊？”我也批评永跃，我说“你想喝酒，明儿咱爷俩一起喝。”还有一回，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几个人又找他来了。我说永跃不在，这么几次以后，他们也不找了，永跃也不出去了，结果永跃在这儿又学了手艺又学了本领，给以后开饭店打下了基础。

　　孙：你现在走过了几年再看这事，你怎么看“他们找你喝酒”这事儿。

　　祁：当时我爸爸的做法确实是对的，刚出来的时候思想不太稳定，这个时候最怕坏人怂恿，把握不住自己。

　　孙：那就更惊险了。

　　田：半年多以后，永跃就好多了。

　　祁：主要是心理转变。

　　田：在这种情况下，我说不能老让孩子跟咱们干，一个月给他二百块钱三百块钱的，什么时候才能攒够成家立业？于是我跟老祁商量着帮他开个分店。于是想把女儿开的店给永跃开。结果女儿一听就急了，“那哪行，我还干不干？”我就说好话，我说“既然你是姐姐，他是弟弟，他回来以后你不给他一个立足点，他怎么能够成家立业啊？”经过再三商量，我女儿同意了……

　　(编辑手记：田大妈认为，从监狱高墙里走出来的孩子，要给予他们更多的关心和支持，尤其是扶持他们在事业上做出点成绩，才有利于他们找回自己的尊严和信心。于是，田大妈帮助祁永跃开了饺子馆分店。祁永跃干得很不错，生意很是红火。接着田大妈又张罗着给他订了婚、娶了媳妇，大妈的心里也就乐开了花。)

　　孙：您好，听众朋友，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我是主持人孙涛。祁永跃的转变使田大妈有了帮助更多失足青年的念头，于是他转而又收了老二卫二忠、老三员泽民、老四王天浩、老五陈苍龙做干儿子，帮助和鼓励他们像老大一样重新做人。今天在我们节目和广大听众朋友见面的还有老三员泽民，老三，你是不是也和听众朋友们谈谈你和田大妈的故事？

　　员：那还是在看守所的时候，我和永跃哥在一个监狱，从我内心来讲我很敬佩老人，为什么呢？他给永跃哥写信，我们监号十来个人都看了信，她的信里说了许多鼓励的话，我们都很受感动，有的都还哭了。我被判了九年刑，减了两年半，回来了，回来以后，我的家庭是比较穷的，家里是农村，当时回来没什么事干，后来就到了干妈那个饭店儿。

　　孙：那是哪一年？

　　员：95年。

　　孙：看老人的时候，我妈就说“和你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你这孩子挺老实的，你现在想干点什么？”

　　员：我说“没考虑好，走着看吧！”那时候确实很茫然，其实我妈妈是有心，在她过生日的时候，我妈妈就说“我准备认你作儿子”，我当时一听，心里非常难受，为什么？从我心里来说，我想做的事情是照顾老人，但那时候我条件比较差，如果认老人的话，肯定是给老人添麻烦。我妈看穿了我的想法，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考虑，我决定认下你了！”认了以后，我妈就想办法，找个地方也帮我开了个饺子馆。

　　孙：这才是最重要的帮助。

　　员：对。从饭店怎么布置，包括买东西，全部都是我爸和我妈给我置办的，刚开始干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饺子馅都是从妈总店拌好以后，送过去。那真是手把手教出来的。而且兄弟们对我的帮助也特别大。

　　孙：你们也互相帮助？

　　祁：对。

　　孙：从高墙大院出来以后，虽然想出人头地，但是面临的困难比普通人还多。

　　员：对。

　　孙：这时候确实需要有人帮一下。

　　员：对，我回来的时候，我妈在这方面很及时的帮了我，如果没有她的帮助，现在让我自己想想，后果不敢想像。

　　孙：田大妈算是你的再生父母。我这么说，过份吗？

　　员：不过份。希望社会上有更多像我妈这样的人给予高墙里出来的人以关怀和帮助，最起码不要冷言冷语对待他们。

　　(编辑手记：从监狱高墙里走出来的人，更需要社会给予他们以宽容和博爱，给他们信任和鼓励，而不是嘲笑和歧视，冷漠和打击。就像田大妈所说的，教育这些孩子，我没有诀窍，我只是给予了他们充足的爱、信任和鼓励。如今，田大妈的5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生活健康向上、幸福美满。)

　　孙：田大妈，您好像现在已经做出经验来了，我觉得刚才老大说得挺对的，说“顺着您这棵大树，五个儿子都爬上去了。”我估计五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之后，您的名气也大起来了。

　　田：一些来信就多了，而且有许多和儿子经历相同的人，希望也认他们做第六个儿子。

　　孙：您这儿都要成为一个社会帮教中心了，您已经成功的帮了五个了。

　　田：现在小孩子又来找我来了，而且小孩子也帮助了几个。

　　孙：全国这么多来信想请求您帮助，我估计您也全帮不了，帮不完。

　　田：个人力量确是有限，从经济上、从资力上都有一定限制。我说关心青少年，应该是全社会的事，因为每一个家庭首先要关心好自己的孩子，万一他有一点小毛病，你要及时的帮助他更正；另外一定要温暖他，把他的心暖住，青年人是这样，失足青年更需要这样。此外，有了家庭温暖以后，学校老师也要负起责任，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差学生，尤其是差一点的，也要教好他。另外整个社会也要净化环境，把滋生坏习性的土壤净化了，这样对孩子长大成才，对我们社会将来的安定团结都是有好处的。

　　孙：就是说这个事情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不是某一个群体的事情，而是大家的事情。

　　田：对。

　　孙：我觉得咱们这个节目做完以后，至少应该有一个效果，就是见到从高墙里改造出来的人，至少能够笑脸相迎，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田：不过分，哪怕你见到从高墙里出来的人，哪怕你五毛钱都不给他，你也别瞪他，你也别说一句冷嘲热讽的话。稍微点点头，他心里就会有一股暖流，就会激发他上进，估计这每个人都做得到。

　　田：咱们坐在这儿做这个节目，我想很多听众都能听到。我们衷心希望为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奉献一点爱心。

　　孙：听众朋友，今天的节目到这儿就告一段落了，下次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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