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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库尔斯克号”核潜艇打捞现场日志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10月25日05:49 北京青年报

　　跟沉没时一样，“库尔斯克号”打捞行动同样引起世人瞩目。自10月21日起，同样惊心动魄的“库尔斯克号”打捞行动全面展开。随同挪威打捞母船“雷加利亚”号一起行动的记者从现场发回了此次打捞行动的日志，从而披露了这次打捞行动面临的危险与挑战。

　　-10月21日，晴，海上风平浪静，潜水员的内心却是汹涌澎湃

　　我们乘坐的挪威深海打捞母船“雷加利亚”号终于驶抵“库尔斯克号”潜艇沉没的现场。

　　天气不错，海上风平浪静，我第一次有机会采访到这一令世界瞩目的打捞行动的绝对主角。

　　俄罗斯、英国和挪威的潜水员们。除了俄罗斯军方潜水员外，挪威的潜水员来自美国石油公司挪威分公司“赫拉布顿石油公司”。俄罗斯潜水员彼得罗夫斯基率先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我们面临的困难和危险实在是太大了，有谁说不怕那是假话。”据彼得罗夫斯基介绍，俄、英、挪威三国潜水员分批下潜，每三人一组即两名俄罗斯潜水员和一名外国潜水员。他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切开厚厚的“库尔斯克号”潜艇的艇壁，强行打开一条通往潜艇内部的通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跟西方现代其它大型核潜艇不同的是，“库尔斯克号”核潜艇有两层厚厚的艇壳，中间填有足足有20厘米厚的橡胶。这种设施的目的是吸纳潜艇发出的机械声，使敌方的声纳系统难以捕捉到。然而，这种设计无疑给潜水员们增加了很大的难度。潜水员们必须借助高压水枪和钻石钢钻才能强行切开艇壳，然后再借水面的吊车强行撕开橡胶保护层。

　　这次打捞行动的真正目的当然是打捞“库尔斯克号”遇难官兵的尸体了。每当一个潜水小组在海底作业的时候，其他的潜水员就在“雷加利亚”号母船的加压舱里呆着，以便随时下潜轮班或者应付突如其来的危险情况。潜水员们在海底作业的时候呼吸的是氦混合气体，这种气体会影响人的发音效果，所以潜水员们在海底作业时传回水面的声音显得特别尖利，有点怪怪的。不过，潜水员们最害怕的倒不是打捞行动的难度和种种危险，而是面临的心理上的考验———与潜艇里的死者在黑暗中不期而遇地打照面！彼得罗夫斯基说：“你想想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你突然与泡在海水中被炸得变形的尸体来个面对面，那应该是什么感受？！接着，你就算拖着、背着或者抱着把尸体顺利弄出潜艇，那还没算完，因为把这些尸体弄到水面同样需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给他们减压，如果上浮太快的话，那么尸体就会被他们体内的压力挤得粉碎！！想想这一切，你就知道潜水员们需要什么样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英国潜水员理查德告诉我说：“还有一些专家认为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遇难官兵的尸体。”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想在一片漆黑的潜艇舱内找尸体无异于大海捞针一样，具体说吧，每位潜水员头上的灯只能照四五米远的距离，而‘库尔斯克号’足足有10000立方米！

　　更重要的是，‘库尔斯克号’上118名官兵中有三分之二是呆在潜艇艇首的武器室和控制室内，他们在爆炸发生时当场遇难，尸体估计也被炸得粉碎，因此潜水员们最有可能也就找回20%-30%的尸体。”

　　-10月22日，特别晴朗，海上风平浪静，潜水员们顺利钻开一个小眼

　　在开始切割“库尔斯克号”艇壳之前，潜水员们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设法弄清“库尔斯克号”内是否安全，也就是艇上的两座核反应堆是否发生泄漏。如果潜艇内的辐射超标的话，那就意味着不得不全盘放弃打捞遇难官兵尸体的计划。为此，潜水员们在“库尔斯克号”潜艇的第8舱，也就是核反应堆隔舱坚固的艇壳上钻了一个小眼，然后把摄像机和辐射探测针头放了进去。摄像机拍到的情景让潜水员和现场指挥官们舒了一口气，核反应堆舱设备完好，没有发现异常现象，辐射探测针头侦测的结果显示辐射程度一切正常。挪威现场发言人斯特兰德说：“从初步的检测结果来看，第8舱内获得的水样显示核反应堆没有发生泄漏，但不能排除其它舱有没有泄漏。”俄罗斯现场发言人表示：“从第8舱提取的水样显示，里面的海水是纯海水，没有任何危险。”潜水员们是用小容器收集了水样，然后交给母船上的两名挪威辐射专家进行鉴定的。从鉴定的结果来看，显然可以进行钻洞作业。根据作业方案，要想探遍“库尔斯克号”154米长的艇身的话，那么就得至少在“库尔斯克号”潜艇上钻7个洞口，每个洞口平均得两米见方，而每切割一个洞至少需要15个小时！

　　不过，22日当天切割外艇壳的行动却进展得非常顺利，外艇壳只花了10个小时就被切割开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口子。由于部分记者心急的原因，以至于世界各地的媒体纷纷报道说潜水员眼看就可以进入“库尔斯克号”了，但实际情况却还相差很远！

　　-10月23日，阴冷，海上起大风暴，潜水员们不得不暂停切割艇壳的行动

　　外艇壳的顺利切割令潜水员和现场俄罗斯海军指挥官们感到万分振奋，他们准备一鼓作气，一举切开“库尔斯克号”的内艇壳。“这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现场一位参加过“库尔斯克号”潜艇建造工作的俄罗斯海军军官一边看着海底传来的电视画面，一边告诉我说：“潜水员们真是太了不起了！要知道这种潜艇的内壳是用特别加强钢造的，正常情况下在造船厂内要钻开内艇壳都不容易，而他们居然已经钻开了10厘米，真是太了不起了！”

　　天将黑的时候，俄罗斯北方舰队救援部门负责人维里奇将军宣布暂时停止夜间作业，因为刮了一整天的风已经增强到足以威胁潜水员生命的强度了。到目前为止，潜水员们已经完成了五分之一的切割任务，看来切割好一个能容潜水员安全出入的洞口还得费些时候。潜水员们在返回水面之前把切割机留在了潜艇壳上。

　　-10月24日，阴，海上有风暴，俄罗斯海军司令保留随时取消行动的权力

　　暂停行动倒给我提供了一个采访俄罗斯海军司令弗拉基米尔·库罗耶多夫上将的机会，使我有进一步了解潜水员们面临的危险到底有多大：“库尔斯克号”潜艇的艇首由于剧烈的爆炸，其内部结构相信多数已经被炸得粉碎；“库尔斯克号”潜艇艇尾各舱的重型设备相信多数也被震得到处都是，这就使得潜水员们进入潜艇内部的时候就像进入一个的迷宫，每前进一步都可能有致命的危险。当他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潜艇内摸索前进的时候，支离破碎的潜艇设备和锋利的铁架子随时可能挑破潜水员身上的加压服或者切断他们的供气管，发生任何一种危险都会要了潜水员的命！为此，库罗耶多夫上将由衷地夸奖潜水员们说：“这次打捞行动不论是从技术革新、勇气还是心理因素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库罗耶多夫上将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两天前俄罗斯《改革周报》对“库尔斯克号”总设计师斯帕斯基的一篇专访。那位总设计师在谈及潜水员们的打捞行动时忧心忡忡地说：“‘库尔斯克号’潜艇的内部结构本身就异常复杂，满满当当的各种设备使潜艇内部本身的通道也就50厘米至80厘米宽，在这种正常的情况下穿着潜水服的人都通不过，更别说现在内部已经被炸得一团糟了，而且我看参加打捞行动的潜水员们的潜水服上还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特殊器材，这就更加大了难度。”

　　因为打捞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库罗耶多夫上将因此保留了一项只要专家认为有威胁潜水员生命的危险就随时取消整个打捞行动的权力。这位上将亲自告诫潜水员们说，千万不要冒险，他说：“要多想想自己的生命和你们的家人！可别逞一时英雄！！”库罗耶多夫上将透露说，到24日为止，最令人担心的“库尔斯克号”上的两座核反应堆看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因为从潜艇周围采集的海水样本检验的结果来看，辐射量正常，这就是一旦风暴平静之后，潜水员立即重新下水进入“库尔斯克号”潜艇的第一前提。按照新方案，只有俄罗斯军方潜水员可以进入“库尔斯克号”潜艇内部，而英国和挪威的潜水员则呆在潜水舱内协助俄罗斯潜水员的行动。(徐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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