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同胞姐妹，她们的年龄如花似玉，可是她们却选择了走向末路，悬梁自尽了。这4名姑娘竟都是被贫困逼得走投无路才自杀的。值得注意的是，印度作为一个世界自杀率相对较低的国家，近年来有突增的势头。与西方国家自杀主要系精神健康问题不同的是，印度自杀的主要原因竟是极度贫穷，而贫穷的背后却是隐藏着深刻的社会和经济因素。

　　四姐妹悬梁自尽

　　在今年4月7日那骄阳似火的早晨，印度中央邦的一个工业城市比莱，发生了一起震惊印度的四姐妹自杀案。那天上午，一位叫卡维达-拉特尔的母亲忐忑不安地离开家，前往两个儿子打工的老板那里，苦苦哀求能得到他们半天打工的工资，因为家里实在没米下锅了。她的四个女儿经常挨饿，空着肚子上床睡觉。这位52岁的母亲满面愁容，未老先衰，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她要将借到的一丁点儿钱，立即拿到集市买点米，以回家煮稀饭给她4个女儿果腹。?这位母亲刚刚离开家，4名16岁至24岁的女儿便不约而同地凑在一块，她们每个人都用蓝墨水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手掌上，脚底板上和她们所住工棚的石灰墙上。在一张从最小的妹妹练习薄上撕下来的方格纸上，她们这样写道，“我们四姐妹已厌倦了生活。”

　　于是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这四名姐妹站在摇摇晃晃的折叠椅上，这也许是这个家庭唯一拥有的家具。要知道，在这个家的当家人--父亲死于肺结核病之前，这个家着实是一户殷实之家。她们的父亲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家具制作商，由于手艺好，客户盈门，收入颇多，家庭也比较富裕，可是当父亲去世后，家境急转直下，家庭的收入一下中断了，刚开始尚能靠父亲生前的积蓄维持家庭生计，可是兄弟姐妹6人，再加母亲，7口之家不久便囊空如洗了。拉特尔的两个儿子被迫中断学业外出打工，挣钱养家，她的4个女儿也相继辍学在家。由于没有经济收入，4姐妹经常是忍饥挨饿。4月6日晚上，拉特尔4姐妹一反常态，特意买了些爱吃的甜饼，她们一直熬到深夜，吃光了甜饼，并玩起了猜字游戏，接着就一起睡在水泥地上。

　　4月7日早晨，当母亲拉特尔的身影刚从门口消失，她们四姐妹便起来商量道，贫穷让她们无法忍受，与其说给家里增添累赘，不如一死了之。于是，她们一致同意，用绳子在家悬梁自尽。旋即她们各自用印度人常用的，长长的、优雅的围巾绕在屋子的梁上，然后，打好结，再将头伸进头巾绳索中，几乎在同一时间，姐妹四人踢倒了脚下的折叠椅……

　　中午时分，拉特尔用借来的钱买了些大米回家，准备煮稀饭给女儿们吃。待拉特尔走到自家院子门口时，发现往日4个女儿经常活动的热热闹闹的院子变得出奇地安静。虽然周围车道上来来往往的卡车仍象往日那样在比莱工业区的公路上发出阵阵喧哗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一种异样的不安陡然袭上心头。借着阳光的强烈照射，她依稀可见昏暗潮湿的屋子里，21岁的海姆拉塔和18岁的米娜双双悬挂在天花板上。而24岁的科萨和16岁的米娜克什却在另一间屋子上吊了。顿时，这位中年的母亲被4个女儿自杀的情景击倒了，她哭得死去活来，问苍天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拉特尔悲痛欲绝，她坚信4个女儿的自杀决非其它原因，而是贫困交加所致。贫困成了她4个女儿自杀的凶手！

　　解开自杀之迷

　　在印度，象拉特尔这样的贫困家庭估计有300万之多，他们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维持生计，然而，他们仍在那无边苦海中苟延残喘着，为活下来而挣扎。所以对于母亲关于自己的女儿因贫穷而自杀的说法，拉特尔19岁的儿子苏莱什生气地认为，那样解释远没有触及问题的实质，让人根本无法相信。他气愤地责问道，“许多人生活在贫困中，但他们从没有想过要自杀，”他接着又反问，“为什么我的姐妹要这样做呢？”

　　的确如此，“为什么”这个困扰大多数人，让人无法解答的问题，一直是研究者们试图解开的印度和全世界自杀率上升的谜底。印度的自杀率一直低于每10万人中就有16人的国际平均值时，但印度的自杀率一直呈上升趋势。根据印度全国犯罪记录局和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1997年，印度的自杀率为每10万人中有10人自杀，比1980年的6.3人上升了。

　　精神病学家认为他们还不能确切地说明为什么自杀的原因，不过他们相信，社会和经济巨变的步伐，是导致自杀率日益上升的主要原因。他们还一针见血地指出，发生在印度的自杀现象与西方富有国家有着天壤之别。西方自杀的最大危险因素是精神疾病，而印度的自杀案调查表明：不断发生的社会和经济问题的复杂的混合物交织在一起大大增加了危害性。

　　印度农民债台高筑，终年受到干旱、雨季恶劣天气的困扰，走投无路便喝杀虫农药自杀，而女性则经常因丈夫家庭追讨更多的嫁妆而遭毒打，无奈，她们只好以一死了之，解脱自己。设在印度班加罗尔的精神健康和精神科学的全国机构的精神病学主任穆罕-伊萨克博士说，“这决非是一个因素。”“这是一系列社会现象。就象把人逼得走投无路、弹尽粮绝的地步。”而将拉特尔姐妹推入绝望境地的也许有诸多因素，其中包括社会的孤立，由于她们父母亲的婚姻突破了宗教的界限，原本幸福自豪的家庭突陷贫困的境地以及因城市路面拓宽工程，将她们赖以生存的家族生意场夷为平地，使该家族彻底落难了。

　　就象大多数印度人一样，拉特尔一家居住的地方是肺结核病高发地区，可是他们连最便宜的治疗也无法获得。每年，大约有45万印度人因患肺结核病而死亡，这些人还大多处于挣钱鼎盛时期的中年男子。他们的突然死亡给受害者的家庭带来了愁断心肠的痛苦和无穷的贫困。现在很难理清楚拉特尔四姐妹不幸命运的脉络，不过她们父母的婚姻经历，正如拉特尔女士和她的小儿子所说的那样，注定了拉特尔家的不幸命运。

　　冲破蕃篱的婚姻

　　在印度的印度教和伊斯兰教中，孝顺、服从是最高的美德。可是穆斯林女子姆塔兹-贝根姆和地位低下的印度教男子乌马迪-拉尔-拉特尔却偏偏不信邪，公然蔑视他们父母的期望，冲破宗教信仰的界线结婚了。他们相亲相爱以至结婚，最终男女双方的家庭都拒绝与他们来往。

　　拉特尔先生放弃了在那洛浦尔的一家经营非常成功的商店，这对新婚夫妻双双逃到150英里之外的比莱。她取了个印度教的名字卡维塔。年轻时的拉特尔先生是一位非常自信的男子。从照片中可以看到他那深凹、宽宽的眼睛炯炯有神，他那似铅笔芯般细细的胡子，末端很漂亮地卷曲着。一段时间，这曾是他信心的象征。他重做了生意，还雇了10个劳力，给家里吃上了羊肉和鱼，日子曾一度红红火火的。

　　可是好景不长，1992年，他店铺所在的主街要拓宽，之后他的商店被推土机夷为平地了。拉特尔家不得不负债累累，借用大量的钱款购买新的土地，重新建店。由于疲劳过度，拉特尔先生在几年中积劳成疾，被肺结核病击倒。不过。即使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仍坚持让自己的孩子上学。“他总是告诉我们要好好学习，”他的儿子苏莱回忆说。“别象我这样当牛做马的，他会说，要争取当上政府官员。他从不歧视自己的女儿。他的死彻底粉碎了儿女们的梦想。”

　　1996年，拉特儿56岁那年就死了。家里没有什么远房亲戚站到身边，也没有邦政府拨出福利费来缓解一下。拉特儿一家蒙受着巨大打击。苏莱-拉特儿不得不放弃了7年级的学业，帮助他的哥哥曼辛-拉特儿打工挣钱维持7口之家的生计。他们每天起早摸黑，累死累活，一天只能赚一个美元。“姑娘们常常空着肚子上床睡觉，”他们的母亲说，“当我的儿子没有工作时，家里就没有吃的了。”

　　家庭成员本可以申请慈善机构的帮助，但是他们又太要面子，太倔强了，米那什-拉特尔就读学校的老师说她从不透露一丝她的家庭处于绝望边缘的情况。她的英语老师尼尔玛-达雅尔说，她注意到姑娘的头发有一缕淡红色的色泽，这是营养缺乏的典型迹象。

　　23岁的曼辛-拉特儿骄傲地说，“即使在困难的时候，我的弟弟和姐妹决不会告诉外人我们一点都没有吃的事情。”摆脱贫困的通道，包括婚姻，似乎都关闭了。他们的婚姻前景注定是黑暗、严峻的。因为他们混合的宗教背景和贫穷家况，缺乏父亲，或者一位年长的男性亲戚使他们过上合适的生活，一位叫谢尔-佛玛的精神病专家在拉特儿女儿自杀后给她们的母亲作咨询时说。

　　如今，这4位姐妹临死前写在墙上的名字，已被石灰水掩盖掉了，留给拉特儿母子的仅是恐怖和悲伤的回忆。(蔡小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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