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赴科威特特派记者胡锡进 宋念申

　　当地时间3月26日下午，第一批由科威特红新月会提供给伊拉克的人道主义救援物资从科威特城出发，开往伊科边境。记者得到消息后，随红新月会的车队一起赶赴目的地———伊拉克境内一个名叫萨夫万的小镇。

　　居民给记者一个下马威

　　车队开过边境检查站，刚刚到达萨夫万城外的空地，就有几百个当地人拥过来，他们一边追着汽车，一边冲着记者高喊着什么。记者们下车后，人群的骚动逐渐激烈，情绪也变得狂躁起来，他们一边挥舞头巾和拳头，一边跳起来有节奏地高喊口号：“我们要用鲜血和生命保卫萨达姆！”记者们立刻拥过去，这使得众人情绪更加高涨，他们不但高呼“保卫萨达姆”，而且还咒骂布什。我们这才明白，由于我们来自南方的科威特，伊拉克人在对记者们示威，表达他们对被占领的愤恨。而此时此刻，联军的士兵就在他们身边。

　　这里的示威尚未结束，那边对救援物资的哄抢又开始了。3辆装载着救援物资的大型集装箱卡车开过来，每辆车上装载了22吨物品，主要是食品和饮用水。负责守卫的英军士兵刚刚把集装箱门打开，一群青壮年男子便一拥而上，拼命抢夺救援物资。爬上车的人把整箱的食品和水往下扔给车下的同伴，然后把东西搬到相对空旷的地方；有时候箱子没有接住，就直接砸在下面人身上。有些人为了争夺一个箱子而大打出手，东西到手的时候往往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了。联军士兵只站在远处，手指扣在扳机上，严密注视着这里的动向。

　　一些孩子们也试图挤上车去，但弱小的身躯被一次一次撞开。一个七八岁样子的小男孩被撞出几米远，倒在布满石子的水坑里，腿上鲜血直流，他咧着嘴露出痛苦的表情，退到一边哭去了。老人和妇女们只能在远处看着青年人争夺。

　　混乱的场面一直持续到车上物品全部被“卸下”，记者们则抓紧时间选择各种角度进行拍照和摄像，据说有不少记者丢失了手机和手表等物品。

　　战争物资通过这里运往北方

　　萨夫万小镇位于直接通往巴格达的80号公路边。美英联军的战争物资基本上都要经过这个小镇运往北方。这条重要公路在开战后有了不少变化，以前隐藏在大漠深处的美军兵营有些迁到了距离公路很近的地方。一路上，仍能看到联合国的旗帜，但它现在已成为一个被冷落的标志了。

　　边境目前全由科威特军人把守，科威特兵卧在边境检查站的土墙背后，手里的机关枪冲着北方，土墙前面是一道深沟，一面残破的伊拉克国旗在边境线的另一侧摇摆。

　　伊拉克人并不领情

　　在萨夫万镇的许多居民表示要和萨达姆总统一道坚持到底。但是，这种感情并不都是简单的崇拜和爱戴，有不少人对刚刚被赶走的政权仍然充满深深的恐惧。记者拨通一位阿拉伯朋友的电话，请他代我们向这里的伊拉克人问几个问题，一个名叫阿里的20岁小伙子显得非常紧张，他先是询问这电话是直接通话还是间接通话，然后他说他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因为他觉得记者或记者的那位阿拉伯朋友有可能是间谍。他连声说“NO”，还用手在脖子前划了一下，意思是如果说了他会被杀死。很多村民愤怒地斥责记者给他们拍照，见到记者的镜头对准他们，立刻把头蒙住。在后来的交谈中得知，虽然这里已经被联军占领，但前政权余威尚存，不少人担心在其他地方的亲戚会因自己而遭到连累，还有人觉得萨达姆的军队还会回来的。

　　在萨夫万，不少人虽然对领到了食品表示高兴，但他们说这种救济的方式是一种侮辱。一位中年妇女说，我们每家都有吃的，根本不缺食物，但你们这样分发救援物品，还请了那么多记者来看，是故意让我们丢脸。一位男子也说，大家抢这些物资是为了拿去卖，我们家里都有食品，我们现在只需要电和水，如果真想援助我们就快点给我们通电通水吧。

　　一种被侵犯的意识明显存在于这个伊拉克小镇里。听阿拉伯朋友介绍过，伊拉克人的性格非常倔强，从不肯在外国人面前示弱。从萨夫万这个小镇，我们也许可以看到这样一幅图景：在赶走萨达姆之后，美国人将面对一群仇视他们的伊拉克人，而军队对可能发生的混乱显然缺乏解决能力，萨达姆之后的伊拉克，存在着陷入全面无序状态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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