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土耳其特派记者 刘宇

　　在土耳其议会否决了允许大量美军部署在土耳其的议案后，土伊边境小镇锡洛皮爆满的哈布尔旅馆一下子静了下来，住在这里的各国记者突然不知去向。大家都明白，如果议案通过，哈布尔旅馆前的这条通往伊拉克的公路必定成为一条军事通道，到那时已经把房费涨了五倍的小旅馆老板又该看着纷至沓来的记者们笑得合不拢嘴了。议案通不过，则土耳其将

可能与战争保持一定距离。据说，政客们正在为是否再次投票而争论不休，至少在有结论之前这里可能会平静一阵子。专程来到土耳其北部采访的我们不能守株待兔，也退了房上路。一个半月来，我们行程达到了9000公里，经验告诉我们：车轮底下出新闻。

　　戒备比想像严格

　　我们的第一站是150公里外的克泽尔泰佩。我的搭档郑金发听说最近有美军进入了这个地区，果真如此的话，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发生在土耳其议会刚刚否决了议案之后，更显得事情的微妙。一路上，我们至少经过了三个军人设置的检查关卡，这比我们半个月前来这里时严了许多。甚至我在一个大桥边拍照时还被扣了20分钟，原因是500米外有个兵营。其实我的镜头对准的只是一群妇女儿童，至于那个兵营我根本不感兴趣，里面又没有住着美国兵。

　　我们的车在克泽尔泰佩附近转了半天，至少发现了三个兵营，但都是土军的，没见美军的踪迹。路边两个热心的土耳其人告诉了我们美国兵营的位置，不过他在知道我们的来意后提醒，第一靠近兵营时车不能停下来，只能在行驶中偷拍；第二要脱掉摄影背心，别让美国人认出是记者。一般说来，美军对媒体还是保持一定透明度的。1999年，我在阿尔巴尼亚采访科索沃危机时，曾多次到美军基地内拍摄，开放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料。而这里的美军对记者如此戒备，我猜想是他们不想在尚未得到土议会批准的情况下，记者大肆渲染他们的行动。

　　偷袭美国兵得手

　　老郑当司机，我坐到后排，在一个自告奋勇带路的小伙子帮助下，我们很容易找到了地方。这是个边长约100米的正方形的兵营，里面停放了数十辆军车，四边都有军人站岗。我一眼看见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袖子上的美国国旗。一转眼车开了过去。老郑问，拍得怎么样？我说还没按快门呢。刚才一阵激动，竟忘记把镜头上的对焦钮推到自动上，取景框里一片模糊，等我想手动调焦距，美国兵已经出了视线。绕第二圈的时候，倒是把美国兵拍进了镜头，但瞬间不够理想。

　　这时我发现美国兵已经盯上这个围着他们绕来绕去的白色奔驰，我让老郑把车停在几百米外，一边定定神、一边商量对策。我先提了一个事后自己都觉得傻的建议：直接下车走过去与美国人交涉，但马上自我否决了。如果被拒绝，可能连继续偷拍的机会都没有了，甚至有可能被扣下追究刚才拍的照片。我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打起附近民房的主意。在美国兵鹰一样的目光注视下，我们的车拐进唯一一座紧挨着兵营的院子。走进里面的三层楼房，几个土耳其人接待了我们。这里原来是个面粉厂，美军租用这里的一部分作为临时兵营。据他们说，住在这里的美军有1000人左右，但我们对这个数字有些怀疑，根据我们观察，几百人应该是有的。我看上了院子里一个七八层的楼房，从上面往下看，整个兵营一览无余。但主人坚决拒绝了我上去拍照的要求，并夸张地做了一个双手被铐起来的动作。

　　我们决定最后再闯一次。我把100-400毫米镜头装在数码相机上，快门速度调到1／1000秒。当车接近美国兵时，恰有几个放学路过的孩子与美国兵在交谈，这正是我想要的镜头，举起相机，“一梭子”打去，七八个画面已经记录在数码卡上。我仍然不甘心，对老郑说：“掉头回去，再拍一次！”老郑驾车再次接近美国兵，我又按下了“一梭子”。老郑猛踩油门，扬长而去，把冲我们一边摆手一边喊叫的卫兵丢在后面。逃出了危险区，我打开相机的监视窗，回放出的影像出乎意料的清晰。

　　一路上，我们遇到100多辆土耳其的军车向边境地区调动。看来哈布尔旅馆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土耳其必定要度过一个多事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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