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锋

　　1月10日，朝鲜政府发表声明说，由于美国放弃了1993年6月朝美《共同声明》有关不敌视朝鲜和不对朝鲜施加核威胁的规定，朝鲜将不再接受《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中的安全保障协议的约束，并将正式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一天之后的11日，朝鲜再做惊人举动，宣布将重新启动1999年冻结的导弹试验计划。消息传出，整个国际社会为之震惊。

　　在宣布退约的当天，朝鲜外相白南舜致信联合国安理会主席，通知朝鲜退约将在1月11日正式生效。根据这一通知，朝鲜此次退约已经不再是“声明退约”，而是“事实退约”。

　　国际社会因为朝鲜退约而做出的反应是可以想像的。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国际原子能机构、北约等多边国际组织，中、美、英、法、俄等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以及密切关注朝鲜半岛局势的日本和韩国相继很快都做出了反应。这些反应基本上可以归结为3个方面：一是感到遗憾和震惊；二是对朝鲜的这一举动及有可能出现的事态发展深表关切；三是希望朝鲜迅速收回自己的声明和通知，恢复对条约所承担的义务，坚持朝鲜半岛的无核化。国际社会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反应，很大程度上是同《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在国际安全架构中的崇高地位以及条约在促进国际和平与合作中所扮演的关键角色有着密切的关系。《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签署于1968年，1970年正式生效，1995年在条约每隔5年的国际审议大会上被正式宣布为“无限期”延长。迄今，条约的缔约国为188个国家，是国际社会有史以来参加国家数量最多的国际法律文件。条约宣布冻结合法拥有核武器国家的数量，只有在1965年1月之前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才是条约所许可的合法的核武器国家，禁止国家间武器级核材料的储藏、运输、转让以及合作性的研制和开发。条约所附带的安全保障协议中，拥有核武器的缔约国承诺不对无核国家威胁、或者威胁使用核武器。1995年缔约国同意条约无限期延长之前，安理会5大常任理事国联合发表声明，承诺保留核武器不是它们的永久目标，将通过裁军进程彻底销毁核武器。因此，《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是国际社会加强合作、防止核武器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避免冲突不受控制的重要法律文件，是推动核裁军发展、让世界各国真正走出核战争阴影的基础。朝鲜此次这么做将产生两个直接后果：一是人为地将自己推到了整个核危机的“暴风眼”的位置，必然难以避免成为整个国际社会批评和谴责的众矢之的；二是核危机的处理过程将不可避免地复杂化，有关围绕着核计划问题的冲突各方间的对立只可能进一步扩大，而不是进一步缩小。

　　在1月7日朝鲜宣布“制裁就是战争”之后，1月10日，朝鲜驻联合国大使再度表示：“制裁就是对朝鲜宣战。”问题是，按照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现有行动程序，它完全有权要求联合国干预，联合国安理会的介入将难以避免。而一旦安理会通过制裁决定，难道朝鲜要对联合国发动“战争”吗？

　　朝鲜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无疑是对致力于朝鲜核计划问题和平与外交解决的国际力量的沉重打击。朝鲜的安全关注应该得到承认和保护，但问题是，如果这样的安全关注以挑战国际法义务和国际制度的权威性来表现，只能适得其反。朝鲜的周边国家，例如中国和韩国，在过去数月内一直在不同的场合呼吁和平和外交解决核计划问题，并在双边关系上积极劝说美国等国保持克制，强调对话是解决问题的惟一方法。韩国的金大中总统更是勇于批评美国的立场，强调韩国在解决该问题上所坚持的“接触”和“对话”政策的主导性。现在朝鲜退约，而且在1月11日宣布于1999年冻结的导弹发展计划也要重新启动，这势必会造成日本、美国等国更深层次的不安，给予这些国家的强硬派以采取强制性措施解决问题留下新的口实。

　　东北亚的安全格局在新年伊始就如此动荡多变，朝鲜核计划问题竟然迅速恶化，想必是许多国家所始料不及的。问题最终如何解决，我们只能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