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一富家女从报业巨鳄到恐怖组织“共生军”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1月12日07:09 信息时报

　　她是美国著名报业巨鳄赫斯特家族的传人。然而19岁那年的一起绑架案却改变了她的人生，她作为一名人质自愿投靠了70年代美国最激进的恐怖组织“共生军”，并在两个月后参与了一起银行劫案，银行保安系统意外拍摄到她手持卡宾枪，高声呼喝的镜头。

　　她在被捕后声称自己当时被“共生军”洗脑了，不过法庭还是以参与抢劫罪判处她7年监禁。20多年后，警方无意中获悉，帕蒂可能早在绑架案前就已经爱上了“共生军”的一名

成员，甚至也有可能是她本人策划了绑架案，目的是为了逃脱与未婚夫的婚约。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帕蒂本人最清楚，不过也许她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1974年4月15日的早上9时40分，美国旧金山日落大道的爱尔兰银行正处于繁忙的交易当中，忽然，4名白人女子和一名黑人男子破门而入，高声叫喊着：“抢劫！抢劫！你们给我统统趴下。”4分钟后，5名劫犯从银行抢劫了10000美元，他们打伤了2名旁观者，然后乘上银行大门外的一辆汽车，飞速逃离现场。

　　警方调查人员事后观看银行保安系统拍摄到的现场录像带，结果大吃一惊。在4名女劫匪当中，他们竟然发现了两个月前被绑架的19岁少女——帕特丽夏·坎贝尔·赫斯特。令调查人员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帕蒂（帕特丽夏的昵称）手持冲锋枪表现得十分激动，仿佛她就是劫匪中的一员。

　　绑匪出现

　　帕蒂是谁？为什么她的出现会引起警方如此惊讶。事情得从2个月前说起。1974年2月4日晚21时20分，两男一女闯进了加利福尼亚巴克利的一幢公寓，绑架了美国报业巨子、《旧金山检查者报》总裁伦道夫·赫斯特的19岁女儿帕特里夏·赫斯特。

　　8天后，绑架者向伦道夫·赫斯特打来电话，声称自己是美国“共生军”的成员。“共生军”向赫斯特提出一个奇特的要求：要想让他的女儿平安获释，赫斯特必须首先向加利福尼亚的穷人捐赠价值600万美元的食品，也就是让加利福尼亚的每一个残疾老兵和孤苦老人都能免费领到一份价值70美元的食品。救女心切的赫斯特不得不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共生军”同时瞄上了赫斯特作为报业巨子的身份，强迫赫斯特印刷出版他们的宣传主张。

　　“共生军对于今天许多美国人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然而这个恐怖组织在美国历史上曾经横行一时。警方后来的调查表明，这一以7头怪蛇为标志的组织始于旧金山，以城市游击站的形式进行活动，曾经制造多起轰动全美的血腥暗杀，被称为上世纪70年代美国最激进的恐怖组织。

　　“共生军”实际上只有9名正式成员，而且以女性居多。它的前任领导人名叫唐纳德·迪菲兹，是一名黑人，他曾犯下一系列刑事罪行。迪菲兹自称要代表下层社会发动革命，并宣称要与那些有钱有势之人展开斗争。

　　自愿蜕变

　　“共生军”后来又要求赫斯特向穷人派发更多的食物，而赫斯特提出他们必须先将帕蒂平安释放，但遭到拒绝。此后，双方的谈判突然间全部停止了。

　　此后整整2个星期，赫斯特夫妇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帕蒂的消息，劫匪也没有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他们担心已经发生了最坏的事情。没过多久，赫斯特夫妇收到了几盒录有帕蒂声音的录音带，帕蒂在录音带中开始为“共生军”说好话。

　　不过赫斯特坚信女儿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被迫的，不久赫斯特又收到了一份包裹，里面是一张帕蒂的近照，帕蒂在照片中手持冲锋枪，站在“共生军”的7头怪蛇标志前。包裹内还附有另外一盒录音带，帕蒂在录音带中声称她已经加入了“共生军”，改名为天妮娅。帕蒂还告诉父母，她曾经秘密与她的高中老师同居，这件事帕蒂以前从来没有向父母透露过。赫斯特夫妇对女儿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感到非常奇怪。

　　帕蒂再次露面就是在4月15日爱尔兰银行遇劫当天，后来负责审讯此案的首席检控官在观看了现场录影带后，断定帕蒂完全是自愿参与这次行动的。他向帕蒂下发了通缉令。

　　案中有案

　　“共生军”的匪徒在绑架帕蒂时曾经朝她家里发射了涂有氯化物的子弹，警方很快将“共生军”与另一起学监遇刺案联系起来。他们在调查后发现，同类型的子弹曾经在绑架案发生前的4个月，被歹徒用来枪杀美国奥克兰学校的总监。 1973年11月6日，三名身着黑色制服，戴着黑色针织帽的杀手向美国奥克兰学校总监马科斯·福斯特发起了突然袭击。猝不及防的福斯特身中上百发子弹，当场死去。而副总监罗伯特·布莱克伯恩则身负重伤。11月10日，《奥克兰论坛报》、旧金山电台和太平洋电视台分别接到一封匿名信，信的内容全都一样，就是直言不讳地说：“正是我们——‘共生军’杀死福斯特的。”

　　在福斯特遇刺事件之后，“共生军”策划了针对帕蒂的绑架案。虽然警方知道“共生军”这个组织的存在，不过他们却对该组织屡屡从事反社会的行动防不胜防。

　　反常态

　　爱尔兰银行劫案发生后48小时，黑人警察罗德尼·威廉斯收到了“共生军”寄来的一盒录音带，这一次帕蒂在录音带里的声音显得非常愤怒。

　　帕蒂毫不讳言是她和“共生军”的成员打劫了银行，“我们的枪上了膛，不过我的同伴在任何时候都绝不会把枪对准我”。帕蒂解释说他们的行动是为了给“共生军”“革命”筹集更多的资金。帕蒂还一反常态，歇斯底里地大骂她的父母是猪，并宣称要跟未婚夫解除婚约，她还补充说“有人说我被洗了脑，这种想法是荒谬的。”

　　但是赫斯特夫妇始终坚信帕蒂突然成为“共生军”的一员很可能是假的。这个女孩曾经因为她的前度男友吸烟而跟他决然分手。帕蒂在给这位男友的信中，强烈地表达了她对嬉皮士的极度厌恶，并且认为他们的同居生活是可耻的。帕蒂在被绑架前，她和父母的关系非常亲密，她也急于跟未婚夫结婚。

　　很快有传闻指帕蒂爱上了“共生军”的一名绑匪，事实上她在录音带中也谈到了这件事。更有传言说早在她被绑架前，帕蒂就跟“共生军”扯上了关系，甚至也有可能是她本人帮忙策划了这次绑架案。

　　不管帕蒂卷入“共生军”这个恐怖组织到底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同情，事情一直到今天还存有很多疑问，真正的答案只有帕蒂本人才最清楚，不过她可能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展开围剿

　　银行劫案后的一个月，有人发现帕蒂独自一人待在洛杉矶一家体育用品店外的货车里望风，另外两名“共生军”成员艾米丽和比尔·哈里斯则在商店内行窃。当他们被商店保安发觉遭到逮捕后，帕蒂突然朝商店老板连开几枪并大声威胁：“放他们走。否则我就杀了你。”

　　商店老板在她的威胁下不得不放走艾米丽和比尔·哈里斯，他们3人劫持了一名人质，然后偷了停在店外的一辆汽车分开逃窜。被劫持的人质后来反映，帕蒂显然与“共生军”的其他两名成员配合默契，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帕蒂当时这么做是出于害怕或者是被迫。

　　1974年的5月17日，500名警察在线人的举报下，包围了洛杉矶东大街54号“共生军”的藏匿处，对“共生军”成员展开了最大规模的围剿。这场激战戏剧性地被当地电视台现场直播，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洛杉矶警察向匪徒释放了催泪瓦斯，经过50分钟枪战后，“共生军”据点的房屋起火，建筑被烧毁，18名“共生军”成员举手投降，有3人企图逃跑被警方当场击毙，另外还有2人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共生军”的领导人迪菲兹吞枪自杀。这一役几乎令“共生军”全军覆没，警方原本担心帕蒂可能在枪战中身亡，但事实上，她和艾米丽以及哈里斯成功逃脱，并开始四处逃亡以躲避警方的通缉。

　　不久，帕蒂向家人寄去另一盒录音带，她在录音带中高度颂扬被击毙的“共生军”成员，还表达了她对其中一名成员威利·乌尔夫的深深爱意。帕蒂声言：“我已经在东大街54号的枪战中死去，但却在一片骨灰之中获得了重生。我很清楚自己该怎样做。” 。

　　开庭审讯

　　1975年，帕蒂在加入“共生军”1年半后，她和另外两名“共生军”成员被美国联邦调查局逮捕。法庭指控帕蒂参与了银行抢劫案，赫斯特家族不惜花重金雇请了当时的著名律师里·贝利为她辩护。

　　里·贝利是当时有名的大律师，他曾经因为塞姆·谢泼德一案而声名鹊起。该案是美国历史上传媒影响司法最严重、最典型的案例，塞姆·谢泼德是俄亥俄州的一位著名外科医生，1954年因涉嫌棒杀已有身孕之妻而被捕。虽然他自称无辜，但此案公开后，立刻引起全国和地方各媒体的极大关注，有关评论和报道随即铺天盖地而来。

　　在谢泼德被捕前，各报纸就认定他犯有谋杀罪。谢泼德被捕后，各种形式的媒体仍继续鼓噪，主审法官为了竞选连任而放之任之，未采取任何措施保护陪审团的判断不受干扰，此种情形一直持续至有罪判决做出后方才停息。外界据此认定里·贝利是一个不惜利用媒体对审讯过程施加影响的人。

　　1976年2月4日，帕蒂一案正式开审，该案前前后后总共持续了39天，引起美国民众的议论纷纷，许多美国人都难以理解像帕蒂这样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出生于名门之家的女孩，怎么竟然会加入“共生军”恐怖组织，干出违法的事情。

　　贝利聘请了医学和精神科专家听帕蒂描述了她被“共生军”成员虐待的遭遇，她提到了自己被蒙上双眼囚禁在小阁楼里，“共生军”不断威胁要杀死她，并且没完没了地向她灌输这个组织的理念主张。专家们详细研究了这些细节，并向陪审团成员做出判断说，他们认为帕蒂的智力已经严重退化，很可能被“共生军”洗脑了。

　　路易斯医生称帕蒂一度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她在独处时经常会傻笑或者无故哭泣，对自己在“共和军”阁楼里所受到的折磨只有断断续续、印象模糊的回忆，她的情绪会反复无常，并且总是表现得极度焦虑。

　　而由威廉、马丁和罗伯特三位医生组成的专家小组，则断定帕蒂被“共生军”洗脑，无意识地接受了“共生军”的思想主张。不过，由于几名专家陈述的细节互相矛盾，他们谁都无法充分地解释帕蒂的反常行为。

　　罪名成立

　　被捕的“共生军”另外两名成员艾米丽以及哈里斯拒绝指证帕蒂，不过他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却提供了对帕蒂很不利的信息。检控官伯朗宁利用这篇采访报道作为证词，同时还在法庭上播放了“共生军”抢劫银行时的录像带，录像带中清晰地显示，帕蒂在打劫过程中显得非常兴奋，一名目击者还作证说，帕蒂在离开银行前还面对劫匪迪菲兹微笑。此外，伯朗宁检控官还指出，帕蒂拒绝指证其他被捕的“共生军”成员，这充分显示她对该组织满怀同情。

　　不过，据帕蒂本人后来的推测，导致她败诉的真正原因，很可能反倒是贝利的结案陈词。据她所说，她亲眼看到贝利拿笔记本的双手在不断发抖，他的脸红得像鸡冠一样。帕蒂猜想贝利在出庭前刚喝过酒，他的结案陈词显得漫不经心，而且还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更糟的是，贝利还打翻了放在桌子前的一个玻璃杯，杯里的水把他的裤子都溅湿了，陪审员被他的狼狈相逗得忍不住偷笑。很多人都认为，不管是出于疲劳还是出于喝醉酒的原因，贝利的结案陈词缺乏说服力。

　　3月20日，加州联邦法院陪审团在经过12小时的商议后最终判决帕蒂抢劫罪名成立，她因为抢劫银行被判处25年监禁，外加使用非法武器被判处10年监禁。在主审法官卡特去世后，帕蒂的监禁刑期减少到7年。帕蒂曾向高等法院提出上诉，但是最终被驳回。

　　重要人物

　　不过，帕蒂在监狱里只待了21个月，卡特总统上任后，她被提前保释出狱。她的犯罪行为仍然记录在案。帕蒂不断向卡特总统提出申请，要求为她翻案，理由是她当时被“共生军”洗脑了。

　　帕蒂后来迁居到康涅狄格州，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演员和作家。她嫁给了自己的前任保镖伯纳德·莎尔，还养育了两个女儿。

　　帕蒂·赫斯特·莎尔夫人开始了新的生活，70年代中期那一段痛苦的经历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被人淡忘。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另一名“共生军”的重要人物开始进入公众的视线。

　　1999年6月21日，28名全副武装的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和当地警察团团包围了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郊一幢豪华的别墅，这是明尼苏达州著名戏剧表演家萨拉·简·奥尔逊的住宅。

　　面对从天而降的特工和警察，萨拉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对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们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请给我的律师和丈夫打一个电话。”特工们满足了她的要求，然后马上取走她的指纹，并将萨拉带回圣保罗市警察局。

　　40分钟后，联邦调查局明尼苏达州办公室的特工詹姆斯·小布鲁斯向闻讯赶来的记者宣布了一条轰动全美的消息：“经过指纹专家的鉴定，我们100％确定明尼苏达州著名的戏剧演员萨拉正是我们追缉了整整23年的‘共生军’恐怖组织的首领索里亚！”

　　萨拉起初否认一切指控，她的家人和朋友甚至筹集了100万美元试图将她保释出狱。许多人都认为FBI拉错了人。

　　不过萨拉最终承认她就是索里亚。1971年，索里亚结识了一位名叫安吉拉的年轻女性，她们成了好朋友。安吉拉此后在一次激进的监狱改造运动中越卷越深，她在索里亚未知的情况下，成为“共生军”的一员。

　　索里亚一直不知道她的朋友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一直到了1974年5月，安吉拉死于洛杉矶警察对“共生军”的围剿一战中。好友的去世令索里亚萌生了报仇的欲望。之后，她加入了“共生军”，并领导这支激进组织与当局展开全面的对抗。1975年8月，索里亚将两枚自制的铁钉炸弹安置在两辆警车下，欲制造惊天动地的爆炸案。侥幸的是炸弹没有爆炸，可是索里亚却逃遁了。加州的联邦特工从那时起开始了缉拿索里亚的追捕行动。索里亚逃到了明尼苏达州，在那里，她化名萨拉度过了24年的逃亡生活。

　　谜团尚存

　　根据帕蒂于1982年出版的回忆录，在“共生军”因为被围剿而元气大伤后，索里亚逐渐跻身为“共生军”的重要头目。她积极出资资助“共生军”的恐怖活动，甚至劝说自己的弟弟加入了“共生军”。帕蒂在回忆录中称呼索里亚为凯西，“凯西答应过，她愿意尽一切可能帮助我们。”索里亚有一个名叫斯科特的朋友，正是在他的帮助下索里亚得以改名换姓。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FBI当年也正是在跟踪索里亚的过程中最终将帕蒂逮捕归案的。1975年，处于警方监视下的索里亚与帕蒂接触，导致警方最终发现了帕蒂的藏匿处。

　　1999年的10月，在索里亚落网4个月后，帕蒂被警方传唤作为重要证人指证索里亚参与“共生军”的其他犯罪罪行。在审讯过程中，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帕蒂宣称她曾经在“共生军”的组织中与索里亚的密友斯科特交谈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警方到俄亥俄州向斯科特取证时，斯科特向警方透露说，帕蒂当年之所以拒绝回家，是因为她早在绑架案前就已经爱上了“共生军”的成员威利·乌尔夫，帕蒂伙同乌尔夫一起策划了绑架案，目的是为了逃脱与未婚夫的婚约。据他交待，帕蒂其实是“共生军”的狂热分子。不过，斯科特在2000年2月因为患癌症去世，他的说法不被法官接纳。

　　经过一系列的审讯，“共生军”的女头目索里亚最终被判处20年监禁。与此同时，在前总统卡特的调解下，美国总统克林顿在2001年他即将卸任前，向帕蒂颁发了一个全面的宽恕令，帕蒂得以洗脱以往的罪名，恢复一切合法的公民权利。编译瑜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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