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锐

　　奥马尔仍然活着，驻守在阿富汗的美军屡遭袭击……所有这一切只是阿富汗危机冰山的一角，贫困、战乱才是阿富汗问题的根源。重建阿富汗就像准备传统的阿富汗盛宴一样，它需要时间和耐心。但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之外，人们已经开始怀念塔利班时代的安定生活。

　　10月6日，阿富汗过渡政府总统卡尔扎伊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采访时表示，被推翻的阿富汗塔利班最高领导人奥马尔仍然活着，本·拉登可能已经死亡，但他不能确认——恐怖主义仿佛是阿富汗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方面最好的说明也许是驻守在阿富汗的美军屡遭袭击。9月20日凌晨，在阿富汗东部的美国特种部队遭到107毫米火箭弹和重机枪火力袭击。美军一位发言人在喀布尔以北的巴格拉姆空军基地说，战斗地点是勒瓦拉附近的一座基地，美军在战斗中开火还击，战斗持续了一到两个小时。

　　但是所有这一切只是阿富汗危机冰山的一角，贫困、战乱才是阿富汗问题的根源。重建阿富汗就像准备传统的阿富汗盛宴，它需要时间和耐心。但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之外，人们已经开始怀念塔利班时代的安定生活。

　　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9月21日，当喀布尔市市长安瓦尔(Anwar)在“喀布尔和阿富汗城市发展展望”国际会议上同来自美国、日本和阿富汗等国的代表共同商讨喀布尔的发展计划时，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吸引了世界上许多人的目光。与此同时，人们也不该忘记，那里还吸引了阿富汗大多数金钱和外国游客。阿富汗和国际社会的官员说一个新时代将降临在这块饱受战争蹂躏的土地上——瞧，那里塔利班被赶下了台，“基地”组织被击溃了——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西南220英里的扎布尔省(Zabul province)，一个女子学校遭到了火箭弹的袭击，那些公开摆放的电视也被人搬走了。原因很简单，塔利班在这里——他们要回来重新开始实践伊斯兰原教旨主义。

　　与世人的想象相反，这里的人们说如果塔利班回来他们不会反抗，因为他们受够了混乱和无法无天，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被中央政府抛弃了，另外他们还害怕美国大兵。

　　“除非人们有活干，喀布尔政府能建立起真正的安全，否则的话，人们将为此而战。”在扎布尔省省会魁拉特(Qalat)，面色憔悴的餐馆老板埃斯哈努拉(Eshanullah)如是说。

　　在阿富汗广大农村地区，特别是在普什图人聚居的贫困的南部省份，这里没有“新时代”的阿富汗，有的只是失望和失望。在嘎孜尼省(Ghazni province)，目前有20名壮汉持枪保卫着专为女子开设的Johan—Malaka—Ghazni高中，因为在一个多月前，这里也遭到了火箭弹的袭击，当时没有人受伤，物质损失也微不足道，但是学生们却给吓坏了。

　　“女孩子们现在还到校，但要我们保障她们的安全，”阿马努拉(Amanullah)，一名当地的指挥官说。这次火箭袭击发生后出现的小册子要人们不要把他们的女儿放出来，阿马努拉说这是塔利班发出的，因为塔利班是禁止8岁以上的女孩子上学的。

　　让女孩儿得以重新上学被认为是卡尔扎伊政府的主要成就之一。但嘎孜尼的学校也反映了大多数阿富汗人所面对的极度贫困和不平等，特别是在那些远离喀布尔的地区。教室的窗子上没有玻璃，屋子里除了一个草席之外一无所有。这里有许多间教室，但黑板只有两块，在其中一块上人们可以读到这样的文字：“哦，善良的穆斯林，要读《可兰经》。”

　　当塔利班倒台时，大多数人感到高兴，上了岁数的穆罕穆德·安瓦尔(Mohammed Anwar)说：“但是今天，我们一无所有，没有食物，没有钱，年轻人没有工作，”他说：“我们认为外国人会来帮助我们，但是他们没有。”

　　塔利班的统治是严厉的，但塔利班却结束了强盗行为，军阀混战和其他暴力活动，而今天的自由却使所有这些不安定因素再度抬头。“塔利班走后，除了不安全之外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牧羊人亚当·可汗(Adam Khan)说“塔利班的统治是残酷的，但至少那是安全的，可现在警察什么都不管。”亚当·可汗是指前不久两个歹徒杀了一个村民，还偷走了他的车的事。

　　“警察麻木不仁，什么都没有做，”他继续埋怨说：“如果是塔利班，他们将会追捕逃犯，直到逃犯被抓住为止。”

　　援助的空白支票

　　或许没有人真的盼望塔利班回来，但是也没有哪个国家像阿富汗那样需要金钱。而国际社会的承诺又时时不能兑现。

　　9月12日，阿富汗过渡政府总统卡尔扎伊在第57届联大上的演说是如此打动人心，因为那是一个被贫困长期折磨的国家的呐喊。卡尔扎伊在57届联大一般性辩论发言时急切呼吁捐助国把在东京会议上作出的45亿美元援助的承诺变为现实。他在发言中希望国际社会更多关注阿富汗的重建工作，帮助阿富汗根治贫困。他说，在阿富汗建设公路和维修道路具有重要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意义，有助于增加就业、巩固安全、改善交通、加强民族团结和阿富汗同地区的一体化。但是，捐助国对阿富汗多次提出的帮助建设公路的要求反应迟缓。

　　事实上，早在7月24日，阿富汗外交部长阿卜杜拉就曾警告说，如果国际社会向阿富汗提供的数十亿美元援助资金不能到位，阿富汗可能会重新陷入混乱。因为国际社会许诺向阿富汗提供今年兑现的18亿美元援助中，只有10亿美元到位，但这些资金主要用于购置食品和帐篷等生活必备物资。阿富汗重建部长法尔杭估计，已到位的资金中可用于重建项目的只有1.5亿美元，而阿卜杜拉认为只有4000万美元。针对一些国家以阿富汗局势不稳为由拒绝兑现援助资金的做法，阿卜杜拉表示，希望阿富汗能够作为一个特例被对待。没有资金，阿富汗将无法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

　　今年1月21日和22日，60多个国家和22个国际机构的代表在东京举行了援助阿富汗重建的国际会议，各国宣布的向阿富汗提供援助的总金额超过45亿美元。但是专家估计，初步稳定阿富汗经济至少需要150亿美元。

　　由于连年战争，阿富汗基础设施毁坏殆尽，2／3的国民是文盲，只有6%的人口能得到电力供应。由于没有像样的医疗保健体系，现在该国人均寿命仅为40岁—44岁。阿富汗现在没有任何现代化设施，乍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中世纪的国家。新政府从塔利班政权手中继承的只有一些机关枪和少量丰田越野车。对于阿境内2400万人口来说，绝大多数只能住在泥巴筑成的屋子里面，占阿75%人口的农民竟然很少有人知道拖拉机。

　　阿富汗是赤贫的，但是有一种东西阿富汗却排上了“世界第一”，这就是鸦片，它的鸦片产量最高时占到全球的80%。

　　不谢的罂粟花

　　阿富汗是全球最大的毒品生产与输出国。尽管塔利班政府曾经表示要禁止鸦片生产，甚至宣布从鸦片中提炼海洛因是违背伊斯兰信仰的；但由于缺乏其他经济作物，阿富汗的农民仍把罂粟当作主要的经济作物来种植。自从塔利班倒台后，逃亡巴基斯坦边境等地的农民迅速返回原籍，在田地里种上了鸦片。因为农民们相信，在阿富汗任何一个新成立的政府都将无暇也没有能力去禁毒。然而2002年初，面对阿富汗漫山遍野的罂粟，饱受毒品之苦美欧开始向刚刚组建的阿富汗临时政府施压，临时政府主席卡尔扎伊即宣布将在阿富汗国内进行禁毒，不仅不允许种植，而且不允许加工和交易鸦片。

　　但要知道，鸦片种植对阿富汗局势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这不仅仅因为鸦片种植是阿富汗的“经济命脉”，成千上万的农民和农业工人靠鸦片种植和交易为生，而且从事鸦片交易的毒品贩子们与阿富汗许多拥兵自重的军阀和有影响力的政界人物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此次“禁烟运动”对成立不久的卡尔扎伊政府而言，可谓是一项严峻的挑战。

　　该禁令出台之时农民们早已将鸦片种子撒进了田里。除了种子，他们还在租用拖拉机种植、灌溉等方面花了不少钱。为了避免引起农民的过激反应，在禁毒问题上卡尔扎伊政府几乎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办法。鸦片产区的不少地方官员也认为，试图一次性彻底铲除种植鸦片的做法，既不明智，也不实际，此举可能会导致农民们对脆弱的临时政府进行抵制，并进而引发大规模的骚乱。即便如此，阿临时政府此次还是下定决心要展开一场禁毒斗争。政府的一位资深顾问强调说，如果需要，阿政府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武力来禁毒。他说：“我们不希望事情非得这样解决，但内务部已经做好了随时动用武力来完成这项任务的准备。”

　　7月22日，阿富汗在首都喀布尔体育场焚烧一大批毒品。这是喀布尔第一次焚烧毒品。这批毒品包括海洛因、鸦片等，重量超过665公斤，全部是警方从阿富汗东部的楠格哈尔省查获的。

　　另据阿富汗国家最高禁毒委员会于6月26日国际禁毒日公布的数字，阿富汗在东南、西北以及西部地区摧毁了3万公顷的罂粟种植田，约占总数的30%。此外，禁毒人员销毁了1024公斤海洛因、8500公斤鸦片以及1万多公斤印度大麻制剂。警方还查封了35个销售毒品的店铺，逮捕了145名贩毒者和375名吸毒者。

　　但国际舆论认为，对于阿富汗这个种植大片鸦片，而迄今尚无一支反毒品警察部队的国家而言，可以想象要彻底清除鸦片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阿富汗才能摆脱“战乱——贫困——毒品”的死亡螺旋。今天，当我们在阿富汗旅行的时候，面对乞丐们伸出的一双双干枯的手，你就会意识到，阿富汗是一个被战争榨干了的国家，它需要输入太多的血液。但是不管怎么样，苦难的阿富汗人必须学会自己“造血”，或许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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