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罗德说出了大部分欧盟国家的心声:反对美国攻打伊拉克
《纽约时报》4日刊登了对德国总理施罗德的专访,施罗德明确指出布什政府计划攻打伊拉克是在犯下严重的错误,搜捕“基地”的战争尚未结束,就又在中东地区重燃战火,这可能使反恐战争的成果毁于一旦。
施罗德认为没有证据表明萨达姆对美国构成真正的威胁,而且推翻萨达姆之后的中东政治格局也不明朗,有可能还会使世界经济陷入动荡,他对美国的单边主义外交提出了批评 。
“9·11”
改变了全世界
问:“9·11”事件是否真正改变了世界,或者这仅仅是美国人一厢情愿的看法?
施罗德(以下简称施):首先可以理解的是,美国反应之激烈远甚于其它国家,毕竟这是美国本土第一次遇袭。不过,我也颇感兴趣地注意到“9·11”对德国人及其他国家的影响之大。当时柏林二三十万人举行大规模集会,自发地对美国表示同情和支持。我更是有切身的体会,因为我的妻子当时就住在美国西海岸,那时惟一的消息来源就是CNN,我们频繁通电话,所以我了解“9·11”如何触动了我的家庭,包括我自己。
我认为“9·11”事件不仅仅改变了美国,也改变了全世界,这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国际反恐联盟成立速度之快、给人印象之深令人吃惊。有人说作为朋友提供帮助当然是义不容辞,比如德国就打破常规向欧洲之外的地区派遣军队。其次,由于威胁的定义与以往不再相同,这带来了新的变化,也就是说,过去各国或者盟国会觉得自己遭受来自其它国家或盟国的威胁,这是冷战时期的典型对抗。但纽约和华盛顿遇袭事件表明,有了“个人化”战争的新形式,即由恐怖组织发动的战争,我们必须动用包括军事手段在内的适当手段进行自卫。
所以,我认为两件事情已发生变化。首先是下面的问题:谁在威胁文明世界?不仅仅是个别国家,也包括前所未有的个人化暴力组织。第二桩非同寻常的事是联合国空前团结,建立了国际反恐联盟。我认为这种相互需要的友邦感情若被(美国)过分的单边主义行动破坏,这实在是一个大错误。
萨达姆
美国高估了他的威胁
问:德国新任国防部长彼得·施特鲁克称,萨达姆对德国没有任何威胁,但美国国家安全顾问赖斯却说,萨达姆对全世界都构成威胁。
施:我认为真相介于这两者之间。无疑这位独裁者构成某种威胁,但关键问题是:他们有能力或有意愿做些什么以实现他们的威胁?萨达姆的问题关键在于我们必须弄清楚他在政治和军事上的实力。政治上他没有盟友,除非有人迫使阿拉伯世界与其团结在一起;军事方面我则很难下断言。
我认为,像赖斯这样的人高估了萨达姆的威胁,其他人则低估了这一点。因此,对待萨达姆问题上目标发生改变,我非常失望。我认为我们———我们所有人一起———已经在政治上孤立了他,目前正有大好机会用外交和经济手段对其施压,让联合国武器核查人员再度进入伊拉克,但美国不再以此为目标时,问题就开始出现了。你怎么能够对某人施压时这样说:即使你同意我们的要求,我们还是要摧毁你?我认为美国改变了对伊策略,无论作何解释,这都令其他人为难,包括我们。
这是其一。另外,美国应征询盟友意见。过去有句老话:在做任何事情前,我们将咨询主要盟友的意见———至少要咨询积极参与国际反恐战争的盟友的意见。但征询意见可不是说,我提前两小时接到一个电话被告知:我们开始行动了。成熟国家之间征询意见时,可不意味着只询问“何时”行动、“如何”行动,还要包括“是否”行动。
反战理由
妨碍反恐影响经济
问:你认为切尼传达了布什的想法吗?
施:我没有资格评论,问题是他已经如此强烈地表达了个人意见,真难想像到时候他怎么找台阶下。我认为美国已经犯下了一个错误,如果是国内政治这倒可以理解。不过,这已经使所有最初同意向伊施压以使联合国武器核查人员入境的国家感到事情棘手。
“9·11”事件后形势大变。德国已成为可能被要求出兵参加行动的国家之一,在德国同意该项行动的前提下,出于保密或奇袭的需要,我们只要能在CNN或《纽约时报》得知消息之前接到通报就行了。但关键问题在于是否所有人都同意采取这项行动,在此基础上,我们才能就时间和方式形成不同的观点。我从美国媒体读到(切尼的)演讲内容:美国将自行其事,无论全世界或者盟国怎么想。这不是待人之道。
还有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据我所知,没有人确切知道军事干涉伊拉克后中东地区的政治秩序,没有人确切知道这将在温和阿拉伯国家产生什么影响,伊拉克会出现什么新政治秩序,最令人担忧的是,根本没有人谈及这对世界经济的影响。经济问题虽不是焦点,但正是担忧开战会影响世界经济这一点证明,这绝不只是关系到美国国家利益,更影响到作为一个整体的国际社会。开战可能给世界经济造成动荡,特别是工业化国家,当考虑到原油价格,波及的又不仅仅是工业化国家。
另外一点我也认为极其重要。德国参与维和任务的士兵人数在各国排名第二,这仅次于美国。目前德国在巴尔干、阿富汗等地驻军共1万名左右,1998年,我们花在维和任务上的费用共计1.7亿欧元,今年则在2亿欧元左右。提起这些是想表明,没有人可以指责我们缺乏国际团结精神。
此外,我曾到过喀布尔,详细观察了形势。我们在阿富汗并未取得任何可称之为“建立国家”的成就,如果不能在全世界面前取得成功,第三世界的人们又怎么能发现重归文明世界的好处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证明一个国家重返文明世界会带来繁荣红利,许多人正盯着阿富汗呢。在阿富汗取得任何进展之前,在我们能够向第三世界证明重返西方阵营和文明国家值回票价之前,以任何理由进行的任何军事干涉对国际反恐联盟来说只能起反作用。
德国立场
不参与对伊作战
问:在伊拉克问题上,我首先明白你不赞成对伊采取单边主义行动,后来你似乎又讲,无论联合国说什么,德国都不会参战或者支付战争费用。
施:首先我要说,如果没有联合国安理会的授权,我们的宪法不允许以任何形式参与战争,这一点非常明确。我反对干涉伊拉克的理由十分充分,所以即使安理会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表示赞成(在目前的形势下,这不可能发生),我也对此坚决反对。我一直试图阐明,我认为干涉是错误的,不只是出于一般的考虑,而是因为这将会极大地损害国际反恐联盟。我也想阐明,我们必须向全世界证明,无论是在阿富汗还是在其他地方,参与反恐必将带来和平红利,但据我所知,没有人对在中东建立新秩序有任何具体的概念。
问:美国人是否有伊拉克情结,它是否会把它强加于人?
施:这也不完全是情结,但我该怎么讲呢?我认为欧洲人应该意识到,尽管欧美有许多共同的价值观,有各种各样的友好的关系,但美国还是与欧洲不同,美国有关战争的历史经验相对缺乏,这并不是说欧洲人因此有优势。但我的确认为,美国人在战争是什么、战争牵涉到什么这些问题上,的确缺乏历史背景。
问:我无法想像任何一位美国总统会要求德国总理参加一场反对伊拉克的战争。
施:我对此不能下断言。然而我还是要权衡利弊。你可能说的对,但这也不能阻止我判断什么是明智的方式,尽管德国也许不会受到直接影响,但作为联盟中的一员,肯定会受到间接影响。
自我辩护
我的立场和竞选无关
问:一种丑陋的观点认为,你正进行一场艰难的竞选,你想要同布什、同美国作对,用争取“和平”问题转移人们对失业问题的关注。
施:如果从表面现象对待这一问题,总是会自食恶果。我们正在进行大选,你如此提问也理所当然。但我绝不会以此作为竞选策略,因为我未来将承甘此事的后果。我们肯定会获胜,我仍将坚持这一决定,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从这一点来讲,这绝不是竞选大战中的一个策略。这是必须做的事,而人在其位也必须有勇气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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