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一个聪明、安静的孩子
-他曾是一个沉迷于hip-hop音乐的男孩
-后来他成为一个为圣战而战的塔利班士兵
约翰·沃尔克·林德的故事,无疑是“9·11”事件之后最具传奇色彩和最令人困惑的故事之一。他在一个可能是整个美国最开明最有包容力的地方长大,但是最后他却投身伊斯兰教中最不开明最不具包容力的组织--塔利班。他告诉他的父母他转而信仰伊斯兰教是因为那是一种温和仁慈爱好和平的信仰,但是最后他却成了一个他自己所说的“jihadist”,一名圣战战士,他更告诉记者说他“支持”“9·11”恐怖袭击事件。他的父母说他是一个“牺牲品”,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方”。但是,如果他真的是这样一个如此优秀的“好男孩”的话,他又是如何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呢?提前出版的12月17日的美国《新闻周刊》对此进行了详细报道。
-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记诵《古兰经》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
对于马德拉撒--这所位于巴基斯坦一个偏僻角落的伊斯兰学校的其他学生来说,他的年纪稍微大了点儿。许多学生都不过是些刚刚到青春期的小男孩。但是这个个子高高、长着大胡子的年轻人已经19岁,差不多是个成年人了。
这个美国孩子对女生或者舞会或者世界大事都漠不关心,他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学习。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记诵《古兰经》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对于这部神圣之书里的6666个句子,对于这部书里提到的每一个虔诚的伊斯兰教徒的生活、举止方式还有人生哲学,他都了如指掌。晚上,他就睡在老师的书房里那张破烂不堪的床上,没有热水,每天22点之后必须熄灯,因为停电。他学习认真虚心,曾向他的老师伊尔特马斯提出无数问题:“我念这些经文的时候是应该大声朗诵还是低声默读?我捧着古兰经的手应该怎么个姿势才显得更加虔诚?”
约翰·沃尔克·林德在加利福尼亚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富裕环境中长大,长大之后的他决定要去一所伊斯兰学校读书,他认为那里的环境对他更为合适,最终他来到了巴基斯坦西北边陲小镇班努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和那里的伊斯兰老师谈话之后,林德对于美国人那种个人至上的人生观更加深恶痛绝。他说,美国人只顾忙着追求个人的目标而忘掉了周遭的一切,他们没有时间考虑他们的家庭和邻人。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穆斯林的世界,他觉得自己生活在周围每个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中。“在美国我感到的只有孤独,这里我却很快乐,就像回到了家中。”
-出现在阿富汗的监狱中
尽管如此,这位当时改名为苏里曼·阿尔法里斯并没有好好享受这种如同回到了家中般温暖的感受,他显得不那么合群。他的老师伊尔特马斯是当地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师之一,经常被人请去吃饭,他也总是会带上自己的几个门徒,但是苏里曼从来都是拒绝前往,他说那完全是“浪费时间”。也许他当时的感受并不如自己所宣称的那么舒适,虽然淳朴的村民对他很友好--肚子饿了立刻有人送上免费的食物,衣服脏了立刻有人送到洗衣店,但是当4月份之后天气渐渐炎热的时候,睡觉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床上的尘土和蜂拥而至的中东大个头蚊子让他无法忍受,身上的皮疹久久不愿退去。最终,他决定找一处更凉爽的地方继续自己的修行,就这样,他消失了。
整整7个月,他没有露过面。当他再次露面的时候,已经是2001年的12月,美国《新闻周刊》的记者将他的故事首先在网上既而又在杂志上披露了出来,此时他又回复了自己原来的身份--约翰·沃尔克·林德。在阿富汗的一所监狱的地下室中,人们发现他和塔利班的士兵呆在一起,蓬头垢面,身上满是尘土和斑斑血迹。在塔利班囚犯发动的暴乱中,他的腿受了枪伤,和其他八十来名战俘躲到了地下室中,逃过了美军炸弹的空袭。
约翰·沃尔克·林德,当后来CNN的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人们管他叫叛国者。脱口秀的主持人和各大报章的头条将他描述成一只“老鼠”,不约而同地建议美国政府应该一枪崩了他以抚慰那些在阿富汗战役中牺牲的美军官兵在天之灵。约翰·沃尔克·林德的父亲,旧金山的一名律师弗兰克·林德和他已经离异的妻子玛丽琳得知消息之后如五雷轰顶,他们的宝贝儿子是如此地“可爱”和“害羞”,他怎么可能和一帮恐怖分子搅到一块去的呢?
-父母纵容儿子“对于学习的热情和信仰的虔诚”
约翰·沃尔克·林德一定是心理上遇到了麻烦,这与他未成年前所处的时代背景和文化背景有密切关系。他出生于1981年,而从1970年到1980年在美国是一个崇尚自我修养、自我认识的时代,被称为“我的十年”,约翰显然是受到这种文化背景的影响。他的青少年时代是在旧金山北部的马林县长大的。而马林县长期以来又被卡通片描绘成一个自负自大的“重灾区”,一块道德相对主义的温床,在那里离婚率几乎和结婚率一样高。沃尔克的名字约翰来自于甲壳虫约翰·列农。他的父亲称当自己的两个儿子拒绝接受“天主教刻板的教育方式”时并不感到懊恼,而他那位出生于60年代的母亲则笃信佛教,并把约翰放在家中自己教育了一段时间。后来,约翰被母亲送到了一家贵族高中上学,据说那里的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所学的课程,老师只是每周检查一次功课。
约翰·沃尔克·林德对于伊斯兰教的热情是从浏览“伊斯兰在线”网站开始的。当时只有14岁的他和其他青少年一样酷爱上网,一开始他上网也是为了找一些和流行音乐、性还有暴力有关的内容。但是等到他年纪再大些的时候他就对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开始感到厌倦,他曾经在网上发过一个帖子称hip-hop音乐不过是“毫无价值的垃圾”而已。他开始浏览一些伊斯兰网站,询问诸如“观看卡通片或者电影是否正确”之类的问题。他的家人说他的人生转折点可能发生在他16岁的时候,那年他读了一本叫做《马尔科罗姆X自传》的书,然后就下决心改信仰伊斯兰教。《新闻周刊》检查了一些当年他在网上发布的帖子之后发现,他本人在此之后变得非常极端和好斗。他卖掉了自己小时候珍藏的所有hip-hop音乐CD唱片,从此皈依伊斯兰教。
他开始穿着伊斯兰服装--白色的长袍外加头顶上的圆箍,并称自己为苏里曼。即使是在马林县这样一个几乎对所有自我表现形式宽容的地方,沃尔克的那身装束还是引来人们异样的眼光。他的一位老邻居说,“那感觉就好像在大街上遇上了耶稣基督一样。”刚开始沃尔克的父母也不能接受这一切,他们还是叫他“约翰”,还不是他的新名字“苏里曼”,他们说,“那不是马林县人的打扮,除非那袍子染成紫色。”不过这对夫妇对儿子的转变还是表现出了巨大的宽容,他们没有过分阻止他的行为,而是“为约翰新的精神追求深感骄傲”。甚至连儿子从学校逃学而只能参加高中文凭“同等学力”考试的事他们也未加指责。
1998年年末,沃尔克的父母离异了。父亲弗兰克搬走与一位朋友比尔·
琼斯住在了一起,而母亲玛丽琳则带着小女儿劳米搬到了附近的一所公寓。十几岁的沃尔克则沉迷于《古兰经》和伊斯兰教法,如痴如醉。他终于确信自己必须去也门学习,因为阿拉伯也门离传说中说着“最纯正”《古兰经》语言的地方最靠近。此时,他的父母尽管因为离异手头十分拮据,还是答应为儿子支付路费。父亲弗兰克后来在接受《新闻周刊》采访时说,自己当时这样做只是为了支持儿子“对于学习的热情和信仰的虔诚”。
-伊斯兰教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纯净”
但是约翰·沃尔克·林德不久之后开始感到困惑,因为伊斯兰教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纯净”。后来他对他的毛拉(伊斯兰教国家对老师、先生、学者的敬称)默罕穆德·伊尔特马斯抱怨说,在也门的时候当他发现伊斯兰教分成了逊尼派和什叶派还有别的很多宗派的时候他很失望,在他看来,所有的伊斯兰教徒都应该只有一种信仰、遵从同一种教义--那就是《古兰经》中所蕴涵的绝对真理。约翰·沃尔克·林德早已经把美国的法令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他却开始学习探索伊斯兰教很激进的一些教义。2000年10月,当自杀炸弹把停泊在也门亚丁港加充燃料的美国军舰科尔号炸了一个大窟窿的时候,弗兰克·林德写了封电子邮件给他的儿子,在信中他说他为那些在爆炸中死去的和儿子同龄的海军战士感到悲哀。但是约翰·沃尔克·林德在回复中却写道那艘美军的驱逐舰开进也门亚丁港是对伊斯兰教的一种“战争行为”。儿子的信让老爸“开始感到担忧”,弗兰克后来对《新闻周刊》的记者说,“但是此时他已经长大,我也无法再对他施加什么影响了。”
弗兰克虽然对儿子的信仰并不赞同,但是他没有掐断他的经济来源。1999年年末,约翰·沃尔克·林德回家了,一多半是为了看望自己的母亲,她非常为儿子担心。但是,约翰·沃尔克·林德觉得呆在美国非常难受,他急不可待地要返回自己的伊斯兰世界。在加利福尼亚的时候,他加入了一个大型的伊斯兰传教组织塔布里·珈马特,根据美国情报机构透露,这是一个专门招募极端分子的组织。约翰·沃尔克·林德是由他在巴基斯坦认识的一位教友介绍加入这个组织的。
至于后来约翰·沃尔克·林德是如何辗转去到阿富汗并在那儿受伤的,目前还不是非常清楚。据他一个在旧金山的朋友对《新闻周刊》透露,约翰·沃尔克·林德在离开班努前的一个月曾经给他写电子邮件说他5月份的时候打算搬到“一座气候更清凉的山”上去。他的那位朋友说:“他一定是上了阿富汗的当,他说他很想到处走走,看看伊斯兰教教法是如何实施的”(在班努,约翰·沃尔克·林德曾经拒绝了人们给他安装一台空调的建议,说那是一种颓废的表现,但是却从父亲那儿领了1200美元)。在他寻找纯真的过程中,约翰·沃尔克·林德终于被伊斯兰中最极端的组织--塔利班吸引过去了,“他希望在那里,能够作出自己生命中的终极决定--或者活着,或者死去。”
-他能否得到美国政府的宽恕
弗兰克和玛丽琳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儿子会成为一名圣战战士。玛丽琳说“他完全不是街上那种小混混”,父亲弗兰克也说“他压根儿不是好战的人”。可是,曾几何时沃尔克在阿富汗的训练营里学会了使用AK-47冲锋枪,还学会穿越本·拉登的专用通道。当美国在“9·11”之后开始了反恐怖战争之后,沃尔克被送往昆都士与北方联盟交战。由于被首领出卖,他与其他几百名塔利班士兵后被北方联盟俘虏后押上密封的卡车送往马扎里沙里夫附近的一座古堡看押了起来……
弗兰克·林德最后看见了他的儿子受伤并送往医院的录像带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开始不停地抽泣起来。第二天,当《新闻周刊》的记者采访他的妻子玛丽琳的时候,她似乎也深受打击。她说,她的儿子肯定是被人“洗脑”过了。对于新闻机构的追踪,她似乎已经不堪忍受,当电视台的转播车开到她们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她和她的女儿一起已经乘飞机飞到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地点躲了起来。他们最近还为儿子开脱说,他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观看西方媒体关于“9·11”惨案的报道,他看到的只是塔利班宣传机构的“9·11”版本,说出那样的话也是情有可原。
由于担心美国政府可能不会宽恕他儿子的所作所为,弗兰克·林德为儿子聘请了美国当今最有名的大律师詹姆士·布罗斯纳汉为其辩护。他是前联邦检举人之一,曾经负责过伊朗门事件的调查审理工作。尽管沃尔克的家人请求政府能给他们更多关于儿子的消息,政府依然没有决定该如何处理沃尔克。有消息称司法部长约翰·阿什克罗夫特和其他最高司法官员都对沃尔克的行为非常“反感”,想拿他当”典型“,做反面教材。
由于他是一名美国平民,所以他并不会被送上专门为审判基地组织和其他恐怖分子而设立的军事法庭。他可能会因为叛国罪而被审判,但是要确定他的犯罪事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根据美国法律,除非有两名或者以上的目击证人证明,他的罪行才能成立,而他的塔利班战友很显然不会到庭作证。根据《新闻周刊》的民意测验显示,约有41%的美国人认为沃尔克应该被判叛国罪。另有42%的人认为,除非证据确凿,否则不应该定他有罪。沃尔克也许还拥有一些珍贵的情报可以用来和美国政府讨价还价。尽管他只是一名塔利班的下层士兵,但是CIA可能很想知道基地组织的招募情况。有消息说,沃尔克曾经非常自豪地向主审官说道,他不仅是塔利班战士,而且还参与了拉登的基地组织。如果沃尔克能够供出拉登这个恐怖组织的网络,他也许会因为立功表现而减轻自己的罪行。 文 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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