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从纽约大学位于布力克街的银楼上,可以非常清晰地面对世贸中心那高耸入云的双臂,衬托它的壮观的海面,以及象群山一样拥护着它但比它矮小许多的楼群。如今,除了浓烟和偶尔的火焰,就是被污染了的天空,或者说,一个残缺的画面,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但纽约,残废了,两只美丽的手臂忽然被野蛮的力量,在二十分钟之内砍断了,与此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人在这二十分钟内,都体验到了拉腰斩断的感觉。
步力克街和休士顿街(HOUSTON)是纽约下城最热闹的街道之一,从这里往下走,就是著名的苏荷艺术区,通常是游人如织,再往下走,就可以直对对面向世贸中心和华尔街,但今天,别说路上没有了穿着打扮超前的艺术家,学生,游人,道路两旁的画廊和咖啡店大门紧闭,抬头看见的就是军人,警察,不断有警车,消防车,红十字会急救车和技术工程车往返,毫无疑问,你站进了战争警戒区内,这里,是警戒区的开始。
我凭着一张记者证,还算没太费口舌就进入了警戒区,设计的路线是从西百老汇大道尽可能地往南走,越靠近世贸大楼越好,然后绕七大道回来。
下午的阳光和昨天一样温暖,只是空气中强烈的烟味没有因为大楼的倒塌和无数生命的消失而退去。人们在一天一夜后,还得依靠面罩来过滤空气进行呼吸。
在路边,我问一对坐在石凳上的夫妻,“老人家,你们怎么进来的?”“我们就住在这附近,凭身份证进去。”妻子说道,丈夫摘下口罩补充:“我们反正也没有地方可转移。”
“你们害怕吗?”他们互相看着,“不怕,宝贝,对我们的年龄来讲,这无异于是又一次珍珠港事件,但是,我们会好起来的”两人把手放在彼此的手里,依偎着。
一路看到的是,所有的商店都关了门,走路的人除了军人,便是几个带着相机,匆匆往南赶路的人,偶尔会有附近的居民匆匆来去。
昔日热闹的坚尼路中国城,此时空无一人。会没有人吗?我几乎不敢相信这里曾经有过的繁忙景象,连接纽约和新泽西州的交通枢纽荷兰隧道,平日里车水马龙,走一步停十步,现在畅通无阻。
越往南走,空气中的烧焦味道越浓,纽约市消防队的车不断地急速驶过,车上的人大多是灰尘满面,衣服破损,过了教堂街,走到都恩街和西百老汇大道上,地上的积尘便厚起来,街道受损的场面变得触目惊心,停在路上的车辆包括警车都已经被大楼倒塌时砸得破烂不堪,象一堆堆破铜烂铁。
过了都恩街后,又是瑞德街(READE),路边时不时有一些长条桌子,摆放着矿泉水,沙拉,皮萨饼等,有一些来义务工作的年轻人,向路过的军车或红十字车车窗里递水,路边的树上,甚至在一辆警车上,我看见一个老人的照片和电话号码,是他的家人在寻找他。九·一一当天早上,老人在世贸大楼一号楼当警卫,然后就消失了。
这时,我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倒塌的世贸大楼了,无数条消防水管对着那些钢铁和水泥的丑陋残躯喷射,浓烟滚滚。
走到谦博街,警察已经不是纽约市警察了,这里的警察是国家卫队,是联邦警探。无论说死说活,都不允许任何人再前进,一个国家卫队的年轻英俊的军人对我们几个人说,“我们是执行任务,你们必须服从。”
我试图从靠近哈德孙河边的西街朝南靠近世贸大楼,但走到河边,才发现这里更紧张,来往的除了军车之外,都是一些巨型的工程车,有的带着一个巨型工具,路边拥挤得已经不需要警察了,人是无法通过的,来回跑的警察已经戴着非纽约警察的标志了,凑近一看,有长岛的警察和纽约州其他市的警察。
我来回跑了几趟,实在找不到更接近的位置了,就对着那些丑陋残躯尽可能地拍摄。不走到它们的面前去也好,至少在我的头脑里还保留着灯光闪烁的世贸中心。(作者 邵薇)
   手机铃声下载 快乐多多 快来搜索好歌!       新浪企业广场诚征全国代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