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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行千禧婚礼曾经是多少情侣的梦想,这对新人也同样实现了这一夙愿。然而,令人痛心的是,他们是躺在殡仪馆告别厅,静静地接受生者迟到的祝福——— 发生在这天的许多事情都有可能载入史册,然而也许只有这一件事最让人感到悲情和愤懑 故事的主人公是周昊和吴芸。如果活着,如果被允许,他们的婚礼应该在酒店、在广场、在礼堂、在那些张灯结彩、布满鲜花、充满着笑声和祝福的地方举行。 可是这里却是江苏省灌云县县城北郊殡仪馆告别大厅。2000年元月1日下午2时整,往日如泣如诉的哀乐换成了欢快的《婚礼进行曲》,一对新人没有踏歌而来,而是并排躺在鲜花丛中。没有笑脸,没有掌声,只有一片唏嘘和难抑的哽咽。新娘脸色苍白,却有些安祥,莫非长梦中的她,知道此刻正做着新嫁娘?新郎的眼睛半睁着,他至死也没有看透这个令他不解的世界,嘴微张着,他多想还有机会向人们诉说他的一路艰辛,可是没人倾听。他们的爱一直无人喝彩,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局。 “这孩子不抿口,不瞑目,走得不甘心啊!”这迟到的慨叹显得多么苍白和无奈。不用以前,哪怕就在昨天的这个时候,如果有谁能替他们说两句话,耐心开导他们一下,也不会有今天的悲剧!“周昊、吴芸的婚礼现在开始……从今天起,他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他们真诚相爱,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周昊、吴芸,你们听到了吗?你们是真正的夫妻了,你们……你们终于……终于有这一天了……我们为你们……祝福……”主婚人早已泪如雨下,再也说不下去了,场内立刻哭声一片…… 没有理由认为冬季是不应该生发爱的季节,但是他们的爱从开始就注定了是寒梅苦争春 1998年冬,周昊、吴芸一见钟情。 那天晚上,吴芸正在自己和朋友合开的名叫“忘忧阁”的小饭店里打理生意,周昊走了进来。以前,周昊曾经无数次走过这条小街,可是却一直没有注意这个颇具特色的小店。今天,偶然路过,奇特的店名一下子吸引了他。落座以后,服务员递过一份菜单,扉页上的那段话使周昊的心震颤了一下:“人活着,难免会遇到失意和烦忧,但只要有信念,只要心醒着,梦就不会累。” “请问这是谁写的?”一种共鸣使他下意识地脱口问了一句。“喏,是芸儿。”服务员刚说完,芸儿就走了过来。修长的身材,清秀的面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脱俗的气质。然而,周昊却从她那双含笑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沧桑。 他们相识了。芸儿曾经接待过数不清的客人,惟有周昊让她一见如故。周昊也有同感,于是两颗年轻的心很快走近了。 周昊是县里某局局长的独生子,高中毕业后直接就业。24岁的他在县里某文化事业单位工作。但是他绝对不是那种终日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那种轻闲得近乎无所事事的工作很快让他感到迷茫和厌烦,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吴芸相识相知的。 吴芸的情况刚好和他相反。吴芸也是父母的独生女,但是她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境极其一般。吴芸自小学习刻苦,成绩优异,1998年参加高考,她的成绩大大超过了高考录取线。可是就在他们一家三口满怀激动地等着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爸爸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命丧轮下。妈妈当即昏死过去,醒来后几次欲寻短见,然后一病不起。一周以后,吴芸接到了北京某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她悲喜交集,和妈妈抱头痛哭。 反复权衡,吴芸决定放弃上大学生,她怎么能放得下卧病在床的妈妈呢?任凭妈妈怎么赶她,她还是留了下来。飞来横祸使她们花光了所有积蓄,妈妈又没有工作,母女俩的生活成了难题。吴芸就和几个要好的姐妹东拼西凑了一点资金,开了“忘忧阁”。 周昊被打动了,他同情吴芸的遭遇,她的坚强则更让他由衷敬佩。温室里长大的他,不由自主地把吴芸当成了自己的榜样和情感寄托。 超越门第的爱成了激发两个年轻人向上的动力。在吴芸的鼓励下,周昊报名参加了大专函授学习,一有空闲,两个人就共同学习。周昊也关心着吴芸的生意,那些力气活他总是抢在几个女孩子的头里。他也爱吴芸的妈妈,多次去家中看望老人。 可是他却不敢对父母说他们的事。这两年,给他介绍对象的人从来没有断过,父母的要求是一定要门当户对。但是,父母还是很快就知道了。他们马上给周昊泼了一头冷水,决不允许他和一个饭店的女老板谈恋爱,勒令必须马上断绝来往!周昊据理力争,但都无济于事。双方闹得很僵。周昊不顾阻拦,照例三天两头往吴芸店里跑。 周昊在家里所受的委屈,从来不对吴芸讲,但是聪明敏感的吴芸总是能从他表情的微妙变化发现他的不快。每逢这时,她总是尽量逗他开心,周昊越来越觉得吴芸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他已经离不开吴芸了。 又一个冬天快要到了,他们的爱情逆风飞扬,可是却只开花不结果 转眼,到了1999年国庆节。那天,吴芸饭店的生意特别好。因为放假,周昊一大早就赶过去帮忙,一直到午夜12点多钟才回到家里。他踏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父母都在等着他。妈妈严厉地说:“小昊,你还有没有一点出息?怎么还在和那个女孩子来往?你知道人们都在说什么?你在外面包养了‘野鸡’!真给我们丢脸。”周昊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当即和妈妈大吵起来。 周昊一夜没睡,他想不通,都什么年代了,父母还这样干涉自己的婚姻大事。吴芸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啊,可是他的解释,他们连听都不听。周昊的父母也没睡好,他们在商量进一步阻止周昊和吴芸来往的对策。 第二天一大早,周昊就起来,他要和父亲好好谈谈。可是他刚一开口,父亲就动了怒:“那个女孩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般神智不清?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去了,呆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说完便不再理睬他。 上午将近10点钟,吴芸正在家里给妈妈喂药,这时,饭店里的阿倩急匆匆跑了过来:“芸儿,快去吧,周昊妈妈和几个人在店里等你。”吴芸以为和周昊的事情有了转机,不敢怠慢,赶紧换上一套漂亮得体的衣服赶到饭店。她踏进店门,刚要叫“伯母”,却被团团围住,劈头盖脸一顿暴打。几个姐妹连忙上前劝阻,可是等那伙人停下来的时候,吴芸已经满脸血泪。周昊的妈妈走到跟前,冷冷地道:“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干什么的?找谁不好?偏偏勾引我儿子?我告诉你,今后再也不准和我儿子来往。否则,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你这号人图的不就是钱吗?你看,这些够不够?”说完,她扔下一叠百元大钞扬长而去。 直到临近中午,周昊的爸爸外出吃饭,周昊才得以脱身,他直奔“忘忧阁”。这时,他妈妈刚走,几个小姐妹正在一边流泪一边给吴芸擦拭伤口。“芸儿!”周昊奔进去,吴芸当即泪如泉涌。“芸儿,都怪我,让你受委屈了。”“不,阿昊,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我想好了,我们还是断了吧。”“不,芸儿,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可是……”吴芸欲言又止。“既然我家容不得我们,那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周昊突然间做出了这个决定。周昊他早就产生了带吴芸远走的想法,并且已经悄悄地做了一些准备。 他们决定当晚就走。吴芸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体弱多病的妈妈。但是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只得把妈妈托付给姨妈,打算等他们在外面稳定下来,马上回来把妈妈接走。 周昊回到家里,表面上他佯装马上和吴芸断绝关系。父母高兴极了,连声夸他有出息。当晚,趁父母不注意,周昊收拾好东西,带上积蓄,偷偷跑了出来。吴芸也安排好了一切,两人连夜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列车轻轻启动,吴芸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为爱背井离乡,她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周昊的心里也充满了迷茫。拥着吴芸,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所求不多,只要一份宽容,可是最终仍然被逼上了绝路 周昊和吴芸开始了异乡漂泊,先后到了扬州、常州、苏州、上海等地,他们想停下来找份工作,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有找到落脚之地。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出来时带的路费差不多快用光了。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他们,吴芸的心里总是酸酸的,虽然心上人就在身边,再也不用担心受到阻挠了,可是她仍然觉得不踏实,她无法把握未来,隐隐地,一种不详的预感总是挥之不去。 果然出了大事。他们私奔以后,周昊妈妈隔三差五就找到吴芸的妈妈大闹一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吴芸不要脸,勾引她儿子,要她交出周昊的下落。为了不给吴芸姨妈增添麻烦,吴芸妈妈只好搬回自己家,但是他们仍然不肯放过她,追到她家,砸烂了她家的一切。 吴芸妈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哪能经得起这番折腾?1999年12月23日,周昊的妈妈又带着一伙人来大闹了一场,临走还恶狠狠地说:“如果不让吴芸把周昊带回来,没你的好下场!”吴芸妈妈的心碎了。想想这几年的遭遇,她感到没了活路。她到商店买了一瓶“敌敌畏”,回到家里便喝了下去。 吴芸给姨妈打电话的时候,得到了妈妈含恨离开人世的噩耗。怕他们在外面分心,吴芸妈妈所受的委屈没有告诉他们。如今,他们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妈妈!”吴芸当即哭昏过去。 “阿昊,我要回家。”这是吴芸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为了我,妈妈都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在外面躲清静呢?”她感到深深地内疚。周昊点了点头。突然的打击,使这个视爱情比什么都重要的小伙子一时也没了主张。吴芸这时已经下了一个决心,追随妈妈而去,否则自己的罪过无以弥补。 他们所过之处,人们都在欢天喜地地迎接新千年,然而他们的心是冰冷的。在回家的火车上,吴芸紧紧依偎在周昊的怀里,周昊始终关切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自己深爱的恋人,四目相对,未等开口,泪便先流了下来。 27日,他们终于回到了灌云,短短两个多月,物是人非,吴芸心痛至极。在妈妈的墓地,吴芸长跪不起。周昊紧紧搀扶着她、护佑着她,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的心同样如刀割一样难受。 下山的时候,吴芸平静地对周昊说:“阿昊,新世纪快要来了,我们结婚好吗?让所有的人为我们祝福。我真的好累,好想和你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周昊听懂了吴芸的想法。 剩下的几天对于他们来说等于千年万年,他们用所剩不多的余钱做好了临行的准备,西装、婚纱、信物……然后他们相依相携走遍了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和角落。他们要好好看一看这个给了他们无限的痛与乐、爱与恨的世界。 12月31日夜,他们来到县城体育中心广场,穿上婚礼盛装,相继服下了大量安眠药,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 2000年1月1日清晨,晨练 的人们发现了他们的遗体,公安民警接到报警后快速赶来,几个民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分开。人们在周昊的衣袋里发现了他的遗书——— 爸爸、妈妈: 这是儿子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们了……你们对儿子的恩情,我只有来生再报答了。我至死都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我深爱的芸儿有那么大的偏见?难道局长和平民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吗?……我要再一次告诉你们,芸儿是正直的、清白的、善良的,而决不是你们认为的什么“风尘女”!你们看错了她,冤枉了她,侮辱了她!你们逼死了她妈妈。芸儿是独生女,爸爸死后,与妈妈相依为命……我知道芸儿不想死,她曾经是一个开朗、豁达、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女孩,但你们却逼得她无路可走!她觉得妈妈为她而死,她也只有一死才能偿还!我欠芸儿的情债也必须用生命偿还!最后,请你们为我和芸儿补上一场婚礼,承认芸儿是你们的儿媳吧!要让大家都知道,我和芸儿已经正式成亲,芸儿已经是周家的人了。 那么我和芸儿将会含笑九泉! 原谅不孝的儿子!我上路了…… 周昊和吴芸双双殉情以后,周昊的爸爸当即住进了医院,妈妈精神分裂也住进了精神病院。一场原本正常的恋爱因为门第观念,因为种种原因,竟致两个家庭家破人亡,它再一次向世人敲响了警钟。文帆(滇池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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