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看望李德伦。只见身高体胖、满头银丝的老指
挥家坐在乐谱架前，聚精会神地审视。问他做什么，他说
交响乐是他一生的追求。

    的确，他个人经历奇特、多彩，始终与中国交响乐紧
紧地联系在一起。

    李德伦不但是闻名的指挥家，还是一位30年代的老革
命。他1917年生于北京一个回族封建、官僚家庭。从小就
有正义感的他，对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国土，中国的统
治者腐败无能，十分不满。为了民族的解放，1935年他在
北京师大附中读书时， 就走上街头成为一二.九运动中的
一员。他多次和一些青年学生唱着救亡歌曲，参加抗日游
行。第二年参加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其封建家庭的叛逆者。

    回首当年，老指挥家感慨地说：“我参加革命的过程
中，贝多芬的交响乐作品乐观向上，那燃烧着爱国主义的
炽热感情，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和启迪。”1940年，李德伦
违背父亲“学科学、工程”的旨意，考进了当时国内唯一
的音乐专科学校--上海国立音专，学习大提琴，从此走上
了音乐艺术的道路。

    在学习期间，李德伦显示了多方面的才能。由于家庭
中断了经济来源，他白天在音专学习，晚上到话剧团的配
音乐队拉大提琴。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李德伦又当上了演
员。一次《福尔摩斯》话剧中的演员张伐忽然生病，他临
时顶替演出，不但没忘台词，而且发挥极佳。1943年秋，
李德伦正式成为黄佐临若干剧团的成员，用唱片配乐或指
挥乐队，由此走上了音乐指挥的历程。在音乐很少或不用
音乐时就当演员。他与石挥、张伐、丹尼、黄宗江、黄宗
英等名演员同台演戏，通过话剧宣传进步思想，反对侵略
压迫。

    1942年以音专师生为主成立的中国人自己的乐队--中
国青年管弦乐团，李德伦是重要组织者之一。他的组织才
能从这时开始初露锋芒。李德伦聪明博学，知识广泛，为
人直爽坦率，待人宽厚，一些同学尊重他，把他当成老大
哥。他团结同学积极参加上海的“反内战、要民主”的学
生运动。1946年夏，周恩来副主席在上海召集文化界夏衍、
田汉等数十位知名人士座谈，他是其中的一位。

    之后，由于处境危险，他在周恩来副主席的安排下，
带着乐谱和进步文化人士捐赠的多件乐器，奔赴革命圣地
延安，使他揭开了自己新生活的一，担任新成立的延安中
央管弦乐团的指挥和教员。从此他把自己的命运和中国革
命的音乐事业联系在一起。在艰苦的岁月中，他和乐队成
员用革命音乐鼓舞广大军民争取解放的斗志。1949年初进
入北京，李德伦指挥的管弦乐之声响彻北京城。

    这位新中国的第一代指挥家，1953年又被派往莫斯科
音乐学院指挥系研究班深造，他的指挥才能得到了进一步
培养和发挥。1957年他以优异成绩毕业回国，担任中央乐
团指挥、艺术指导。 1959年李德伦曾指挥500人大乐队庆
祝国庆10周年。 1960年指挥400人乐队纪念诞辰90周年。
1987年在北京“交响乐之春”大型音乐会上指挥 800人乐
队演出。作为中国指挥家代表，他率团先后被邀请到芬兰、
日本、美国、加拿大等10多个国家演出。他刚柔相济、朴
实大方、热情奔放的指挥风格和高超的指挥技巧，赢得了
国内外的赞誉。

    多年来，李德伦致力于交响乐的普及与发展。他不仅
在舞台上指挥演出，还在全国20多个城市组织乐队训练演
出，促进一些地方乐队的建立及音乐厅的兴建。同时他又
不顾年迈，不辞辛苦到各大学、工厂、机关举办了几百场
“交响乐讲座”，提高青年人的情操、趣味。在整个80年
代，李德伦平均每年要举行50次以上讲座。

    今年，李德伦已经82岁，近来腿脚也不大灵便，讲座
之类活动有些减少。去年秋天，他主动参加爱乐女乐团在
天津举行的赈灾义演音乐会，表示对灾区人民的心意。在
指挥演奏过程中，不断为观众做精彩的讲解，引起轰动。
今年年初，又邀请几十位指挥家到自己家中聚会，共同研
讨交响乐的发展。

    生活的每一天，李德伦都让人感到他精力充沛，说起
话来风趣幽默。但谁又能想到他1978年因患肾癌动过手术，
1990年又得过脑溢血呢？他说，我最大的特点就是乐观，
总有个开朗的心境。特别是交响乐，使我整个身心处在愉
快之中，感到永远年轻！  张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