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文执导的第二部影片《鬼子来了》中，有二十多
位日本演员参加演出。他们一部分是在北京各大专院校读
书的留学生；一部分是姜文千里迢迢从日本演员公会的花
名册中挖来的。如此大量使用日本演员，在中国电影史上
恐属首次（不包括合拍片）。这为的是什么呢？“真实。
”姜文说。现在电影已经停机，但凡看过样片的人第一感
觉无不是“真实”二字。一位曾经当过日本教官的七十多
岁的老人，看了部分样片后惊讶地问：“这是资料片还是
你们拍的？”

    真实也打动了日本演员。“姜文追求真实，在细节上
如服装、语言、动作，比我们还清楚。真是令人吃惊。”
扮演小队长的泽田谦也说。“每次拍到一定阶段，姜文就
会让大家看片花，讨论是否真实，有没有漏洞。所以我们
合作得很顺畅。”

    这些日本演员，无一例外都是战后出生的，对那场战
争，知之甚少；对祖父辈们的侵略行为也毫无体验。为了
真实地再现日军形象，电影开拍前，他们被送到北京郊县
密云的一个武警部队军训。穿着日本军服，每天练立正、
稍息。姜文对泽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小队长，吃
喝拉撒睡都由你管！”于是这批特殊的“日军”们，整日
在中国军营里晃来晃去，训练时还和武警较劲，声音比人
家喊得还响。如此“猖狂行径”终于惹恼了一位前来视察
的官员，“哪来的鬼子，给我滚！”

    有了这两个礼拜的军训，演员们对日军都有了切切实
实的感受。二十几个人，就像一个小团体，泽田俨然就是
小头目，总是处在众人的中心位置。在影片中扮演他的勤
务兵的留学生，更是进入角色中了，时时跟在泽田身后，
点头哈腰，处处为“上司”跑腿、服务：要抽烟，赶紧点
烟；要喝酒，赶紧斟酒，没有了还要小跑着去买。

    泽田谦也不仅在日本也在香港和美国拍片，出演过成
龙的《霹雳火》。他说自己是个“性情中人”，非常讨厌
军人。所以最初他几次拒绝姜文，可姜文仍旧不厌其烦地
写信解释他的意图。最终，泽田被姜文的热情和真诚感动
了，也为影片将与众不同的主旨打动。

    “平时，日久见人心；战争，瞬间见人心。”在极端
的环境中，人性会怎样表现？这是令几位日本演员感到最
难之处。泽田说：“通过对间接资料的掌握，设想，我们
如果在那样的状态下会怎么做，很自然地就出戏了。其实
调整一下思路去想，我也是被害者，如果我不去杀人，我
就不能回故乡，这样一来，杀人的行为就合理了。所以我
现在能想像当年的军国主义为什么能成功地组合成一个战
争机器。因为军国主义宣传了一个虚幻的‘正义’。”黄
秀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