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绒市场简直像股市。”在业内摸爬滚打了十几年
的天津牧羊绒制品公司的老总兰福生总结出一句话，羊绒
这个产业虽不复杂，但波动起伏却很大。

    羊绒市场的风云变幻让加工厂家瞠目，更让牧民大惊
失色。

    在世界著名的阿尔巴斯白绒山羊主产地--内蒙古鄂托
克旗，新召苏(乡镇)巴音乌苏嘎查(村)蒙古族牧民孟克吉
日嘎向笔者叫苦不迭： 1998年一斤羊绒由上年的100元跌
到了40元，也没有人收。他家养山羊450只，产绒175公斤，
至今一公斤未售。而养一只山羊的年成本是70元，一只山
羊产绒300多克。他要是按现价卖绒，就要赔上好几千块。

    去年内蒙古有34个牧业旗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卖绒难，
而这些地区牧民70%的收入来自羊绒。 包括新疆、青海、
宁夏等产区在内，有6000多吨羊绒压在牧民手中。

    羊绒价格大起大落，忽忽悠悠地让人心跳目眩。198
8年和1993年，曾爆发两次羊绒大战，价格最高时到了每
500克240元，而专家们认为，羊绒的正常价格应该在80至
100元之间。

    那么，是谁把羊绒原料价格抬高了？小企业大都认为
这是“大户”操纵、炒作的结果。一些牧民也反映，有的
大企业一到收绒时节，派人在广大的牧区哄抬绒价。先以
少量的收购把附近的绒价挑起，然后再到外少区收购，最
后才回本地收绒，能压则压。然而今年的绒价差之大，却
大大超出一些羊绒大企业老总们的预料。

    全国的羊绒制品一直以出口为主。在国际市场上，大
企业却又抱怨中小企业的无序竞争。不少中小企业率先在
国际市场低价销售，继而引发全行业的况相压价、自相残
杀。3年前，一克羊绒在国外卖价19美分，去年最低已跌
到9美分。

    “羊绒市场居烈波动，既损害了牧民、企业、行业与
国家的，又使自然资源和市场资源遭到双重的浪费与破。
专家认为，作为畜产品加工企业，与牧民应建立稳定的风
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关系，为牧民提供价格保护和社会化
服务。以哄抬价格的方式操纵原料市场，最终只能自食其
果。这种行为与低价况销的无序竞争发展下去，将会把羊
绒业推向全军覆没。

    经济界人士和一些政府官员，对羊绒加工企业去年组
织成立协会的举动给予肯定。他们认为，羊绒市场呼唤理
性，我国企业急需增强群体意识，无节制地追逐个体利益
的结果只能是共同利益的消减。但他们也同时指出，光靠
协会自身无法实现真正的行业自律，政府应当制定、出台
相应的法律法规，以确保监督和处罚手段的实施。

    产地与集散地之争的启示

    内蒙古是我国最大的羊绒产区，年产羊绒6000吨，占
全国的一半。全国的羊绒加工企业也有多半集中在内蒙古。

    远在内蒙古几千里之外的河北省有个清河县，不养一
只山羊、不产一根绒毛，但成为全国最大的羊绒集散地。
全县羊绒从业人员6万多人，一年收购、加工羊绒6000多
吨。1997年清河县1.2亿元财政收入中，60%以上来自羊绒。

    清河羊绒市场是一个“旅馆里的市场”，交易都在旅
馆里进行。县城有20余家绒毛客商办事处，住着来自内蒙
古、宁夏、青海、甘肃等羊绒主产区的商贩。记者去年年
底在清河采访时发现，虽然全国羊绒业萧条，但这里却仍
显生机。羊绒经纪人马俊林介绍，去年常驻清河县城的产
区绒贩比上年少一半， 大至有500人左右。宁夏同心县、
内蒙古乌拉特前旗的绒贩仍在千里迢迢地往清河运绒。

    在80年代初至今的近20年中，内蒙古与清河县之间的
原料收购和产品销售市场“争夺战”一直不断。

    1994年以前，清河绒贩到产区收绒，内蒙古等主产区
实行围追堵截，不仅设关卡，还收取大量费用。清河僦用
油罐车、轮胎往回运，还通过邮局往回寄。现在，清河人
却大部分由行商变成了坐贾，坐等产区的绒贩和牧民送货
上门。

    羊绒源源流入清河倒也罢了，最让内蒙古等主产区心
绪难平的是，清河加工出无毛绒却又有一大部分回流到主
产区。清河县羊绒产业局局长孙连岭说，这是因为加工的
无毛绒成本低。像内蒙古的鄂尔多斯、鹿王等大企业，每
年都从举不胜举可县购进无毛绒500多吨。 他们也都具有
分梳、加工无毛绒的进口设备和能力，但无毛绒每吨却比
清河县高出七八万元。清河县有盖板梳绒机8700台，全是
一家一户的农民自己加工经营，提绒率在96%以上， 比产
区企业的提绒率高五六个百分点。从内蒙古等牧区羊绒分
梳后废弃的下脚料中，他们还取出5%的无毛绒。最后剩下
的毛渣，他们也能作为饲料、食品添加剂或制成仿马海毛
出售。

    主产区曾把状告到国家有关部门，反映清河县羊绒加
工掺杂使假，扰乱市场。1996年，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国
家质量技术监督局等6部门对清河县进行专门调查后，给
清河“平反”。清河县委书记国江坦率地说，在清河羊绒
市场的发育过程中确曾出现过假冒伪劣现象，但清河人很
快就认识到假冒伪劣是砸自己的饭碗。这种现象已渐渐绝
迹。

    内蒙古自治区一位副书记为探清清河市场的真面目，
曾经微服私访。最后他认为，不能一味埋怨清河，应当悄
悄地学清河。。后来，内蒙古人改变了，偷偷地到清河经，
同清河人交上了朋友。鄂尔多斯等企业还在清河设立了原
料收购分公司。不少地方从清河购进了盖板梳绒机，无毛
绒的加工成本也大大降低。内蒙古临河市目前已成为全国
第二大羊绒市场。

    经济专家指出，资源产地与集散地之争，既是一种资
源观念，更是市场观念之争。清河羊绒市场的出现是市场
资源的成功，表明地区封锁、地方保护是行不通的，也是
无效的。一个地区要利用资源优势，加快发展，必须下大
力培育市场，健全流通体系。

    专家还指出：我国羊绒制品严重过剩，其中很重要的
一条是品牌单一。据了解，在整个羊绒制品中，羊绒衫的
比重占到70%以上。

    国家纺织工业局行业管理司副司长徐息和认为，改变
羊绒业供过于求的现状，必须同时加强企业之间的分工协
作，提高专业化水平。通过这种联合和进一步的重组，使
资源优势和市场优势自然地向名牌企业集中。
尹洪东惠小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