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老舍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回顾往事,我发现老
舍先生与日本、与东京有着不解之缘。
早在1921年老舍先生任京师北郊劝学员时,应在日本
留学的北师同班好友之约,在日本广岛高等师范学校中华
留日学生编辑的《海外新声》期刊上,发表了他的第一篇
新诗《海外新声》与第一篇白话短篇小说《她的失败》。
日本广岛的这一小小的刊物竟成了他初露文学才华的园地,
成了他用白话创作的起点。
1935年,日本汉学家最早翻译了老舍先生当年创作的
幽默小品文《落花生》,老舍的作品走向了世界。从40年
代起,日本陆续出版了《小坡的生日》、《骆驼祥子》、
《四世同堂》、《老舍小说全集》等。此外,日本也是世
界上最早、最多翻译出版老舍戏剧作品的国家。日本各地
方剧团上演过《方珍珠》、《龙须沟》、《西望长安》、
《宝船》、《茶馆》等话剧。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曾在东京
公演《茶馆》,受到日本观众的热烈欢迎。日本的学者曾
对我说,老舍笔下的平民生活和他们的命运与日本广大庶
民阶层的思想感情是相通的,所以他的作品才赢得了日本
广大读者的如此喜爱。
老舍先生本人曾两次到过日本。第一次是在1949年,
他从美国回北京途经日本,在横滨停泊了四五个钟头。他
去东京看了看,见到了日本战败后的惨景。后来他在一篇
散文中提及这次经历,对战争的遗患感慨万分。
第二次是在1965年。他率领中国作家代表团访日,为
期一个多月。他亲自登门拜访了三十三位日本著名作家、
艺术家与日中友好知名人士。在日期间,他即兴写下了三
十多首旧体诗,抒发他的心情。他在《聂耳墓献花》中写
道:“一束鲜花热泪新,悲歌长忆谱歌人。精神不死天难
夺,千古潮声东海滨。”这次访问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当时的日本新闻界对此作了大量的报道,盛赞在中日建交
前的这次访问是“日中文化交流史上的巨大足迹”。他们
不仅拍下了珍贵的新闻纪录片,还留下了他在仙台的讲话
录音。
1966年1月,日本NHK电台采访老舍先生的录音为世人
留下了他一生中最后的讲话声音。现在他的这个最后的录
音已制成了CD,附在三联书店刚出版的《老舍讲演集》中。
老舍先生辞世后,日本作家水上勉、井上靖等都曾发
表悼念文章。水上勉先生的文章《蟋蟀葫芦》详细写了老
舍先生1965年拜访他家时的情景。文中说他乍一看到老舍
先生,吃了一惊,总觉得他的外貌、举止有点像他乡下的
叔叔。在无拘无束的交谈中,他们谈到了中国的蟋蟀葫芦、
斗蟋蟀……水上勉先生说他总想去中国参拜他最敬仰的六
祖慧能修道的东禅寺。老舍先生欣然答应给他当向导……
日本的老舍研究工作起步早、门类多、数量大、资料
详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1984年创建的日本老舍研究会,
目前在日本各地拥有100多名会员, 每年举行学术讨论会。
1988年日本出版了《老舍事典》。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于
老舍的大辞典。
1993年,日本老舍研究会在日本发起了修复老舍故居
的募捐活动。募捐人数达数百人。1997年首批1100万日元
的捐款仪式在北京举行。
当我如数家珍似地记述上面这些真实的往事时,我感
动,我振奋,老舍先生的作品搭起了一座独特的中日友谊
之桥。它沟通了两国人民之间的交往、认知和理解,使我
们共同拥有真诚、尊严和爱心!我祝愿中日两国人民的友
谊长存! 舒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