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锺书先生记忆力极强，好像没有人不佩服。乔冠华
就说过：“锺书的脑袋也不知怎么生的，过目不忘，真是
Photographicmemory。”钱先生反应也极快。记忆力加上
反应敏捷，钱先生的学问和才气就凸现出来，与众不同了。

    有一次，某自称仰慕钱先生的解放军军官闯进钱先生
的家，非要与钱先生合影不可。他还拿出与许多首长、名
人的合影影集，以示荣耀。钱先生解释说自己不爱照相，
况且也不认识他，不同意照。那军官还是软磨硬泡，不依
不饶：“今后我看到和钱爷爷在一起的照片，我就会想起
钱爷爷。”钱先生说：“这说明你不是真想我。”这位军
官只好没趣地走了。又有青年人对钱先生说：“我们很崇
拜您。”钱先生说：“每个人都被他的崇拜对象给毁掉了。
”反应之快，说理之透彻，让人心服口服。

    复旦大学研究生许德政毕业分配到文学所，钱先生跟
他开玩笑说：“你的名字就是一个谜语，叫‘新官上任’。
”人人称妙。“文革”干校期间，一间四五十人的大宿舍
里，“五七”战士一天劳累紧张下来，钱先生别出心裁，
建议用所里的人名来个作对子的比赛，要求下句是大家都
认识或熟悉的人名。大家不许钱先生先说，只有别人对不
上或对得不工时，钱先生才能说话。由钱先生作的对子，
例如，有人说“郭怀宝（连长），钱先生对“杨献珍”；
有人说：“朱静霞”（“五七”战士）钱先生对“黑旋风”
；有人说“栾贵明”（“五七”战士），钱先生对“赵富
斌”（司机）；有人说“徐公持”（“五七”战士），钱
先生对“阎婆惜”。钱先生不假思索，出口成对，百战而
不殆，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三十多年过去了，至
今仍为同事们所津津乐道。不过这项有趣的活动受到专政
者的警告，说这是“干扰阶级斗争的大方向”，很快就被
制止了。干校的生活是在斗争和劳动的交替过程中进行的，
这几个机智、巧妙的对子，就成为那段日子极难得的美好
的花絮。在人们记忆里，在有人挑战或抬杠的时候，钱先
生的应对从来都是所向披靡的。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