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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头岁尾,是清理整顿的时间,读书界也不例外。1999年的书人书事书目,凡热闹处,都被传媒盘点过了。《阅 读》总要慢上半拍,只好回头去追问个人的读书生活。一种心境、一本书……回味起来,都很有一些滋味在其中。这些回忆者 ,有学者、作家、报人、电视人、经济师。所以不一一标明他们各自的出身,是因为他们并不代表谁,除了他们本人。他们的 阅读也各有偏嗜,集合不出一些焦点来,惟一共通处,就是读书,无论恶读,还是卧读。各各回味一下,也是一种总结罢,而 且真实,而且斑澜。 ---编者 枕边久已无书 □赵园 大约是在99年年初吧,东北的一家刊物来约文章,即由报上读到的有关“枕边书”的问卷调查发了点议论。其中关 于我自己的,大至是说,我已不大有“枕边书” 这概念,倘若遇到问卷,我的回答多半会是“枕边久已无书”的吧。这在我,无疑是职业化读书的一种代价,意味着 功利性对心性的侵蚀,“专业化”过程中个性的流失云云。我1999年的阅读书目,正可为此作证。这一年所读,大半与所 研究的“课题”直接或间接有关,印象较深的,比如陕西师大版的台湾学者黄进兴的《优入圣域》(应当说明,此版本错漏百 出,因论说精当,我还是硬着头皮读了下去。)与尚小明那本获重奖的《学人游幕与清代学术》(社科文献版),后一本令我 佩服的,勿宁说是著者所下功夫。阎步克的《士大夫政治演生史稿》(北大版)更是一本令我佩服的书----却又不止因了 “功夫”,还因了考辨之细密,表述的准确明晰。近一时因研究的题目,对史学著作稍有涉猎,竟对自己所业的文学研究不满 起来,以为那些文字往往来得太轻易----这或许也因了我个人的老年心态。 99年值得一提的非功利(或曰非直接功利)的阅读,是竟在夏天室温摄氏30多度的那段日子,将福柯的《疯癫与 文明》、《规训与惩罚》的三联版中译本读了一过。其时恰有所谓“灵感”来袭,就一边读福柯,一边写一些类似散文随笔的 题目,自然也不免将我所读出的“福柯”多少写在了里面。 除了《读书》杂志外,家里另有几种读书类的报刊,我的阅读选择与这些报刊全无关系,我只是由它们获取一点出版 信息,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些什么样的书在出版或流行而已,但这也并不意味着那些“流行”对我全无影响。即如“另类”, 尽管我没有去读“另类丛书”中的任何一本,却也仍于不经意间被“另类”这语词击中,竟鬼使神差地,为自己的一篇散文拟 了“另类”这十足时尚的题目。 至于跨年度的阅读,其书目则有《明会要》、《明史》中的有关制度的部分(职官志、食货志、兵志等),以及陈登 原的《中国田赋史》。 却也是在那篇关于“枕边书”的文字中,我说过,不但不以学术、而且不以求知为目的(因而大可不求甚解),由此 回到早年的阅读经验,想必是件美好的事,比如在床头灯下,倚在枕上(最好窗外有一夜雨声),翻开《宋词选》或《杜甫诗 选》的随便哪页。我真的渴望能在某一天回到这样的心境与读书状态。 恶读 □李书磊 有时侯我想,古代为什么把知识分子叫“读书人”而不叫“写书人”,不禁对古人心生艳羡。我辈大概只能叫“写书 人”了,是现代工业化体系中的文化生产者,命运是“出版或者死亡”。而且随着美国式的“学术规范”的引入,连写书都得 照一定的格式写了,弦越绷越紧,网越织越密,真是苦也。为写书而读书,那读书是不得自由的,哪里还有古人以读书下酒的 乐趣。据说将来写书连读书也不用了,只要按键检索、寻章摘句即可。如果将来只有那样才能够在学院生存,那我得考虑趁早 学门手艺,准备改行了。 我1999年的读书生活乏善可陈,因为大都是为写作而读书的“忙读”,少有随兴趣而读书的闲读。写论文,写“ 专著”,写讲稿,案头总高高地堆着几摞参考书,用的往往都是“快速阅读法”,看见有与自己的题目相关的内容则喜,看见 恰恰能支持自己观点的材料则大喜,没有太多心情去玩味那书中文章本身的好坏。只求话语系统本身的自洽,也无力去追究它 是否真的指涉真实,更遑论去体悟智慧。而且稿债日积,电话响即心惊,日日像一只被追逐的老鼠,却又不能鼠窜而去。书房 就这样变成作坊。不写作大概是不行的。我所任教的学校同许多学院一样正准备实行教职的聘任制,没有“成果”交不了差, 还有可能被缴了差。读者们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了,你没有新作就会被大家淡忘。在这样的形势下很难有闲读了,闲读需要闲 心,而心现在是闲不下来的。当然你也可以责备我为什么没有我行我素的反潮流精神,没有不计名利甚至不计饭碗、以学问为 出家的大无畏气概;但那是圣贤之道,我要成为那样的圣贤还得再经过几年的修炼呢。 这还不算我今年在哈佛大学所受的洋罪。在那里一个月的短训中每天要上八个小时的课,每晚还要读二三百页的材料 。那读起来真是连滚带爬、疲于奔命了。这哪里还是苦读,只能说是恶读了。临别时我将爱略特的两句诗赠给任课的教授,他 也没有什么反应。爱略特的那两句诗是:“到哪里去找回我们在信息中丢失的知识,到哪里去找回我们在知识中丢失的智慧。 ” 不过智慧不智慧还不是我真正的心病。我真正的心病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重温与阅读中外经典。不真过经典这一关终 为俗学,依凭时文时论只能维持简单的文化再生产。2000年我三十有六,再不下决心做这件事将悔之无及矣。 手艺人读书 □车前子 一位手艺人是不太会关心另一位手艺人的,他要埋头干活,没时间。1999这一年,我正干着手艺活,自己有三本 书要写,像钉板凳、打床头柜似的,书就读少了。我说我一本书没读,这是瞎话。书还是会读一点,只是功利了。比如写书时 读一点参考书,还有就是受朋友所约,为了写书评而读的一些书。这两种读书,都身上背定包袱似的,累。我心目中的读书是 轻松的、喜悦的、随便的、自由的……以不累为先。这样一想,我就觉得亏,好不容易碰巧赶上个世纪末,我竟没有从从容容 地读几本书,心里很不平衡,就去查日记,一查倒也查出有读闲书的记录----我在日记里一般不记书名,现在只得慢慢回 忆了:1999年,作为不累的阅读,我读过哪些书呢? 首先,我想到的是王世襄的《锦灰堆》,这异样的三卷,在20世纪末出版本身就是一种隐喻。21世纪,可能还会 出现个钱锺书,王世襄是出不了了。第一、二卷可以随手翻读,是读一种生活状态,不是读文采,所以第三卷的一百余首诗则 可以不读。止庵的《樗下读庄》,其实是止庵“得意忘形”(这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个词,以为最能传达出中国传统文化的风 神),与庄子聊天呢。他们聊得很投入,我插不上嘴,也就跑开了。刘涛的《书法谈丛》,尽管是本基础书,但不乏作者独到 的见解,不喧嚣,不做派,态度安详。说到书法。我想起赵毅衡谈蒋彝一文,他说他惟一见到蒋彝的被译为中文的书是《重访 中国》(见《中华读书报》1999年11月17日),言下之意是蒋彝的作品没有其他译本。这不确,我手上就有蒋彝的《 中国书法》中译本(上海书画出版社1986年1月第1版,定价1-50元),读《书法谈丛》时又把它翻了一遍。199 9年,有关旅行的书似乎出了不少,我读过不下十本,肖长春的《与江河一道》给我印象较深:作者把旅行作为生命体险,一 种自嘲自虐的气息不时从书页中嘘嘘而出,泥沙俱下,垃圾芬芳。还有就是阿坚的《玩旅行的人》。《福柯集》中《这不是一 只烟斗》一文,我看得懂,而当今中国许多画评家的文字,常常使我不知所云。李滨声《我的漫画生涯》正编中的第四部分因 为有根有据有名有姓,比看“黑色幽默”过瘾。《永井荷风选集》看得我着急,比如这样的句子“那个雅号叫做彩笺堂主人的 熟人的爱妾叫阿半的女人重操旧业”。台湾版的《布纽尔自传》与大陆版的《路易斯-布努艾尔》,我交叉着看,一条海峡把 一个人弄得像两个人了,其实就是那个《一条安达鲁狗》的导演。《布纽尔自传》的扉页上,有这样一段话,大意是“我不是 作家,我的朋友某某是,我与他经过多次交谈,他帮我写成了此书”。不像我们附近的某些名人,一脸蠢相,却端着天才的架 式。朱文颖的小说集《迷花园》有种“歹毒”的气息,这气息又与她对传统文化的较为个性化的理解交织一起,所以“迷”了 。《拓片拓本制作技法》作为介绍中国传统手工艺一书,是我1999年读得最津津有味的一本书。 拉扯着想来,想起了这些。1999年,我上半年的枕边书是《随园诗话》、《朝花夕拾》和《罗兰-巴特随笔选》 ,下半年是苏珊-桑塔格的《论摄影》、汉斯-贝尔廷等合著的《艺术史终结了吗》和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惶然录》。当然 ,枕边书更多的是画册,这里就不多说了。但现在的许多书图文并茂,完全可以当画册看,比如颜峻所著的《北京新声》和赵 蘅所著的《塞尚:现代绘画之父》,我就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圣诞夜,躺在被窝里颇有兴味地看完了。 为平等原则辩护 □徐友渔 柯亨(G.A.cohen)是当代英国著名的哲学家、政治理论家,他的《自我所有、自由与平等》(self- ownership, Freedo m an d Equality)一书于1995年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此书 写于苏联、东欧诸国制度巨变前后,是在面临新的历史潮流时作出的巨大努力,捍卫社会主义的平等原则,正面回答放任自由 主义的挑战,在理论上很有深度。 所谓“自我所有”,就是自己的东西属于自己,受自己支配,譬如人的身体、才能、劳动创造物等。自由主义哲学家 认为,一个人凭自己的劳动和才干,占有天然的、无归属的资源,只要不影响他人的继续占有或生活水平,就是合理的。当人 们有了来源清白的私有财产后,只要财产转移是正当的,那么以后的占有也是正当的。 柯亨认为,从社会主义的平等原则出发,决不能承认以上为私有制辩护的理论,因为人的才能和懒勤程度不同,承认 私人占有合法也就是承认由此导致的贫富差异合法,承认一部分人靠资本投入享受、一部分人靠出卖劳动力维生的不公正状态 合法。 柯亨此书的主要内容是从三个方面作细致论证,力图动摇自我所有的原则。我认真读了此书,认为他的论证并不成功 ,而且暴露了一个理论家钻牛角尖似地坚持绝对平等的原则,会得出多么荒谬和可怕的结论。当然,这种理论探讨是绝对必要 的,而且,柯亨的探索勇气和思考深度确实令人佩服。 我于1999年6月研读此书,适逢柯亨教授也在牛津讲课,并举办他的又一次婚礼。 不应忘记的新传统 □袁伟时 1999岁末,最高兴的事是买到四部重要刊物的影印本。20年代的《努力》、《现代评论》;30年代的《独立 评论》;还有40年代的《观察》!它们的出版是岳麓书社和有关人士为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做的大好事。 一说到中国文化传统,人们会立即想到先秦诸子和佛学。不应忘记,20世纪中国已添加了新传统:马列主义、文化 保守主义、自由主义……近年研究20世纪各种思想流派的多起来了,但资料奇缺,高见迭出,难以核对。70年代末,笔者 查遍广州各大图书馆,居然没有《努力》周刊!且此类报刊即使有也不能借出;加上大学图书馆的关键部门,一年有三分之一 以上时间休眠,要窥探20世纪中国文化,实在艰难。身在学苑,尚且如此,其他人士,不问可知。说此事关乎文化遗产的保 护和传承,绝非危言耸听。20世纪上半叶,中国知识分子没有睡觉,他们辛苦耕耘的成果,理应让广大知识阶层知晓,选择 、吸收,推陈出新。《老子》、《易经》、《论语》等古籍应该读,从《新民丛报》、《新青年》到《观察》等20世纪新的 文化成果更应该读。 随便举点例子:80年代、90年代,有人热衷鼓吹新权威主义。翻翻《独立评论》,看看其中辩论民主与专制的资 料,你就不觉其新了。建立法治国家好不容易写进宪法,读读这四大刊物,特别是《独立评论》和《观察》,与法治有关的基 本观点和历史经验,跃然纸上。说句老实话,近20年热闹一时的不少争论,不仅论题与上半世纪重复,深度也远不如前。责 怪五四造成文化断裂的学者,肯定找错了对象,封闭才是可怕的断裂。中国知识阶层,尤其是人文、社会科学学者和公共知识 分子要成熟起来,读一读这些历史资料大有好处。除了对外开放外,我们也应对历史开放。 己卯读书述略 □伍立杨 《晚清七十年》。唐德刚先生著,台湾远流版。己卯岁暮,友人远赴新加坡书展,携回此书,厚厚五册巨帙,用资不 菲。“唐氏大历史”,国色天香,向来倾倒,历年多方搜寻。至此已有唐氏著作七种。德刚先生行文,淋漓充沛,俚谚俗话、 僻典奥事,逍遥联翩而来,宛如明珠走盘,又似回风舞雪,且经其手则顿生新意。虽云晚清史,实则上牵先秦、汉唐,下挽民 国、当代,无不联类贯通,五味杂陈,是泪是笑,是长喟是会心,神乎其技矣。先生以一流历史家通古今、究天人,政史经纬 、昭彰在心。叙事之美,文藻之妙,尚其余事耳。每读先生之文,未尝不废书而叹,恐其卷尽。持此《晚清七十年》,知可痛 快新千年矣。(《晚清七十年》已由岳麓书社推出大陆版。---编者注)《从大历史的角度读蒋介石日记》。黄仁宇著,中 国社科版。近数年,黄先生《万历十五年》等书风靡读书界,而《从》著则鲜见道及,实则此书为民国史研究的扛鼎之作。多 年来,国内民国史研究远逊古史,或不敢“搞”、或虽“搞”之而难深难透。黄著则深入腹地,“大闹天宫”,解剖之精省深 异如毛细血管之密布。彰善瘅恶,亦述亦论,破胶固,排吞吐,矫私见,长驱直入,气平情正,寓褒贬于文章,最得科学治史 之求实精神。 《丁丑四记》。陈四益著1998华东师大版。某省报记者作《市场不相信眼泪》(言农民盲目下种,脱轨市场,归 咎于农)。陈先生见之力斥其非,问有司指导功能何在?又有人写江南城市水乡民居之“古朴优雅”、之“文化积韵”,陈先 生则痛惋民居内之“屋中人”,想到民居之阴冷、潮湿、逼仄……真所谓“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又有以大报小报区 别报纸者,陈先生则谓何必分大小,而瞩目报纸水平之高下……《丁丑四记》乃融通作者一贯之辨证眼光,认事匡时,史、文 互见。 其揣情度变,虚其心以求之,平其情而论之。诚所谓“救时之书”也。闻所论,观其书,想见其为人。 读传记 □张功臣 1999年我被传记类作品所吸引,所诱惑,一本接一本地读了个天昏地暗。粗略算一下,居然有25本左右,几乎 达到法国人皮沃在《理想藏书》里为一般读者所作的一生的“回忆录与传记”读书计划,很有一点“只争朝夕”的味道。有的 是循着这个书单找到的,如纳博科夫的《说吧,记忆》、托洛茨基的《我的一生》、索尔仁尼琴的《牛犊顶橡树》、沈复的《 浮生六记》、夏多布里昂的《墓中人语》等等,这些都是值得一读的精品,但皮沃氏的书单又特别钟情于法国人的作品,很让 我上了几当;有些是为时尚所胁迫,顺便作消遣的,如《岁月随想》、《日子》、《莫尼卡的故事》之类,若谈感想,无异于 参加了一趟免费而大煞风景的旅游;所幸自己还有一点眼光,靠着经验扩大了对好书的发现。譬如俄国白银时代作家霍达谢维 奇著《大墓地》、吉皮乌斯著《往事如昨》,美国奇才弗朗克-麦科特的《安吉拉的骨灰》,瑞士人埃米尔-路德维希的《尼 罗河传》,及有关托洛茨基、切-格瓦拉的几种回忆录和传记,都是动人心魄之作。这类作品于我为何有这样大的魅力?消极 点说,完全是因为懒惰,才选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东西来读,反正“生活在别处”。说得堂皇一些,则是它们满足了我的梦 想,在有限的时空里同时进入诸多时代,与最优秀的人对话。 在《格调》之外 □王寅 《格调》无疑是1999年最火的的书籍之一。尽管《格调》的原著出版于1920年,但由于该书把对物质生活的 反省和重新认识放在首位,并将“品位”一词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今天的中国显得适逢其时。但是,有关品位的书籍还 有很多,以下就是一例。 “我喜欢在这样的厕所里静听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是谷崎润一郎在《阴翳礼赞》中的表白。在这篇不长的文章中, 对日本式厕所的赞美比比皆是。在谷崎润一郎眼里,日本式的厕所体现了大和民族审美情趣的奥妙,也就是西方人所称之为“ 东洋的神秘”。所有这一切的关键是阴暗。深谙幽暗之道的日本人巧妙地在光线明暗对比的运用上大做文章,并影响到了日本 人生活的各个方面。日本白桑纸、日本漆器餐具、美玉、日本妇女的化妆、房间的砂壁和纸窗,都与阴暗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们的幻想往往是在黑暗之中遨游,而西洋人连幽灵也像玻璃那样透明。” 以《阴翳礼赞》为书名的这本小册子,是我在去年读的次数最多的一本书。如果把充满东方诗意的《阴翳礼赞》和曾 经颇为风行的彼德-梅尔的《有关品位》放在一起,两相对照着阅读,会有更多的发现。两种文化背景所带来的差异十分有趣 ,但两者的共同点却是一目了然的,都是情趣盎然的文字。 《法国人》是一个英国人为其邻国所写的著作,该书被法国著名的《费加罗报》评为“一部伟大的历史著作”。西奥 多-泽尔丁是牛津的历史学家,但他的行文与其说是一个学者,不如说像一个新闻记者更为合适,其生动活泼的语言风格令人 很自然地想到路易吉-巴尔齐尼的《难以对付的欧洲人》。从学术角度而言,《法国人》提供了一种研究方法,从个体经历的 叙述扩展到群体的解剖分析,在展现法国人生活细节的同时揭示了他们独特的民族性格。而在其他的方面,如果不是冠以历史 著作的外包装,这就是一部关于品位的书,一部关于法兰西民族的生活百科。在“怎样吃得好”一章里,作者这样写到:“盎 格鲁一撒克逊国家鉴赏法国菜的一大障碍是对蒜的误解。要了解法国南方人对蒜的热爱必须读一读小说家阿尔方斯-都德所写 的赞美蒜味蛋黄酱的文章。他说蒜创造了‘一种善意和充实的感觉,一种像鸦片所产生的欣快,然而并没有任何危险性’,如 果一个人躺下休息,这种感觉会更好;如果双方都吃了蒜,那末就能诱发感情。” 好了,我们现在独缺一本有关中国人品位的书了。 杂读杂记 □李洁非 《十作家批判书》。朱大可等著,陕西师大出版社,1999年。这本书写得不能算好,确言之,除了朱大可那篇谈 余秋雨的文章,其余写得不能算好。但是,它有趣,而且重要。中国的文学批评,与这个时代的距离,我以为已有10年。一 方面是市场化的社会和文化,一方面是仍然固守旧视野旧圈子的文学批评。这两者很奇怪地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衰老下去的却 只有后者。此书总算发出一个信息:有一些批评家终于醒悟了,向大众文化批评伸出了探针---虽然手法有些乱。 《三案始末》。温功义著,重庆出版社,1984年。此书原是当作故事来读,因书名、装帧和那薄小的模样,都像 供人解闷的读物。然翻看数页,感受顿变。全书叙述由古代帝权、相权入手,讲到明代如何废相、内监如何获“批权”、内廷 外廷如何互相掣肘乱成一团……环环相扣,条分缕析,名曰“三案始末”,其实竟以不足10万字的篇幅绘出一张明史缩略图 ,可谓见微知著。于此之外,作者行文甚佳,更助读兴。都道《万历十五年》好,此书不在其下。 《世界文学佳作八十篇》。雷加选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一本老书,却让人有反复阅读的愿望。书中所 收,虽是世界第一流作家的作品,但几乎都不是他们最出名的作品。大作家毕竟是大作家,不很出名的作品,一样妙笔生花。 不过,此话也只有一半道理,另一半,与译者有关。本书所以诱我一再地重读,倒不如说,即便从汉语角度说,它们也同样是 可师可法的美文。不妨瞧瞧译者的名单:周作人、吕叔湘、朱湘、陈西滢、徐志摩、曹靖华、叶绍钧……翻译是件吃力的工作 ,倘使是文学翻译就更如此。目今的不少翻译者,他们的外文造诣我不能妄议,但他们的中文修养恐怕真得好好提高一下才行 。 《张说木器》。春元、逸明编,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3年。我于各种收藏,纯属外行,并且连兴趣也没有。一 次,偶见某拍卖会印的图集,却被图片中的明清家具迷住,赞叹有声。后来又偶然见到此书,不仅读下去,还感到很亲切。这 位张德祥先生是京城古家具名家,他于此道的见识不必说了,但更感动我的,是他对所爱的那种沉湎的性情。我身边不乏做学 问的人,不知为什么,学问于他们,很少像对张先生那样,带去由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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