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30年代初,上海活跃着一大批追逐真理的青年作家,胡也频、丁玲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在这里,他们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从同情革命变成坚定的革命者,并双双加入党领导的左翼作家联盟。然而就像他们曾在《红黑》月刊的卷首辞中说的那样:“文艺的花是带血的”1932年,胡也频被捕牺牲。丁玲擦干了眼泪,接手主办左联的机关刊物《北斗》,在血雨腥风中继续坚守党的文艺阵地。
“光明就在我们前面”
1931年1月8日,在法国公园(今复兴公园)附近的万宜坊,是唯一的一张合家欢,照片背后还有丁玲的一行字:“韦护(孩子的小名)满60天,爸爸预备远行,妈妈预备把孩子交给他的外婆。”当时还沉浸在孩子出世和胡也频即将赴苏区的幸福之中。仅过了一个多星期,胡也频被捕;一个月后,胡也频在龙华被杀害。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的上海,虽然白色恐怖浓重,但在这个城市,革命的浪潮仍在地下奔涌,由鲁迅、冯雪峰等翻译的马列著作正在日益扩大传播。1928年夏天,丁玲和胡也频怀着对光明和真理的憧憬来到这里。
来到上海后,也频和丁玲在永裕里13号3楼租了一间亭子间栖身,尽管只能靠微薄的稿费维持生计,但两人仍然十分恩爱,只是对时局的困惑让满腔热情的他们陷入苦闷之中:中国还有希望吗?光明和真理究竟在哪里?
就在这时候,胡也频陆续发现了一些新出版的马列主义著作,并开始如饥似渴地研读。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即刻影响到了他的创作,1929年6月刊出的长篇小说《到M城去》就是最实际的说明。胡也频对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钻研使丁玲深受感染,对胡也频创作方向的敏感跃进,丁玲不仅给予热情的支持和积极的鼓励,而且写下了她的第一篇评论文章,她写到:“《到M城去》———只要知道这M城是一个什么地方,就可以想见这一篇小说的思想所集中的焦点了……从其中,我们可以看到现今中国人的各种典型,而且使我们预料到这一个正在大变动的年代,那最后,应该是一种怎样的倾向……”从这篇热情洋溢的介绍中,我们不难体会到当时丁玲在思想、意志和风格方面都与也频取得了同一步调。
受也频的影响,丁玲也迈出了她创作的新阶段,在介绍《到M城去》之后,她开始动笔写酝酿已久的以瞿秋白夫妇为原型的小说《韦护》,丁玲曾自己介绍说:“写好后,我拿给也频看,他说:太不行了,必须重写!后来我们为此大吵特吵起来,结果,我又重写一遍。”今天,我们所看到的《韦护》,就是这场争吵之后新产生的艺术生命。1930年5月,胡也频和丁玲双双加入左联。不久,胡也频被选为左联执行委员,并担任工农兵通信运动委员会主席。这段时间,胡也频像是获得了新生而格外的兴奋,他很少在家,尽管工作繁忙,但他还是情绪激昂地赶写纪念五卅运动小说《光明在我们的前面》。丁玲曾经担心他对政治的兴趣要分散创作的精力,胡也频却自信地说:“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要写,不知道写什么,还写了那么多,现在明白了,就更该写了。”
这一期间,丁玲有身孕很少外出,她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在为胡也频的进步高兴的同时,丁玲感觉到自己进步得太慢了,于是写《一九三零年春上海》这篇小说,作品还是革命加恋爱的题材,但比较丁玲过去的作品却脱去了灰色的色调,并不同程度上表现作者对于光明的信心。
1930年11月8日,胡也频在狂风暴雨中到医院去看望即将分娩的丁玲,丁玲见他两眼红肿,就知道他又开了夜车,他却很兴奋地告诉丁玲:“《光明在我们的前面》已经完成了。”中午,丁玲生下了一个男孩,胡也频激动地哭了。第二天他告诉丁玲,在左联的全体会上,他被选为奔赴江西苏区出席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的代表,并且正在请求入党。这时丁玲也哭了,她在回忆录里写道:“我看见他在许多年的黑暗中挣扎、摸索,找不到一条人生的路,现在找着了,他是那样有信心,光明已经在我们脚下。”
孩子的出世,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新的热情。饭桌上只有一点儿辣椒、一点菠菜的人家,却那么有生气;常常抱着衣物上当铺的夫妻,却从心底发出微笑。
胡也频要去江西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1931年1月17日,早晨,胡也频告诉丁玲,他要去开左联执委会,然后兴高采烈地走了。但是,直到深夜,胡也频也没有回家。
一种不详的预感紧紧攫住了丁玲的心灵,后来她在《一个真实人的一生》中追述了当时的情景:“天黑了,屋外开始刮起风来了。房子里的电灯亮了,可是却沉寂得象死了人似的……房子里仍没有也频的影子,孩子乖乖地睡着,他什么也不知道啊!啊!我的孩子!”
第二天,得到了胡也频被捕的确切消息,丁玲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坚定地对好友沈从文说:“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我实在不能没有他,我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爸爸。”
在白色恐怖下,丁玲无法去找那些熟悉的同志,因为他们自身也都处在危险当中;她揣着郑振铎和陈望道的信到南京向邵力子请求援助,沈从文还找到了陈立夫。陈说如果胡也频能答应出来后住在南京,或许可以想想办法。丁玲立即回答:“这是办不到的,也频也绝不会同意。他宁肯坐牢,死,也不会在条件底下得到自由。我也不愿意他这样做。”1931年2月7日———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黑暗的一天,优秀的左联革命作家胡也频、李伟森、柔石、冯铿及其他革命者共二十三人,饮弹倒在龙华的荒野上……
噩耗传来,丁玲不能自巳地痛哭,在痛哭中丁玲发出这样的誓言:“我要复仇!……为了可怜的也频,为了和他一道死难的烈士。他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他用他的笔,他的血,替我们铺下到光明去的路,我们将沿着他的血迹前进。”
丁玲把刚满三个月的婴儿送回湖南老家,接受组织上的安排,负责左翼机关刊物《北斗》的工作。1932年3月,丁玲终于实现了愿望,与胡也频一样成为共产党员,并且为党的文学创作事业奋斗了一生,写出了《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等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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