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参考：中国非典疫苗研制不完全调查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19日11:47 青年参考

　　在广东佛山出现首例SARS感染者一周年之际，在专家们纷纷预测SARS病毒可能再次爆发之时，SARS疫苗再度为世人关注。为此，《青年参考》记者分别连线北京、武汉、广州和上海的SARS疫苗一线研制专家，为我们的读者提供来自各地疫苗研制实验室的声音。

　　本报记者吴珊发自北京

　　1984年，距首例艾滋病病人被发现近3年后，科学家们才确认HIV(人体免疫缺损病毒)是导致艾滋病的元凶。当时有人预言，将在两年内研制出对付AIDS的疫苗，但人类至今仍在为此期待。

　　同样的期待发生在今春SARS在中国大面积爆发之后。自那时始，对防治SARS疫苗研制的关注就一直没有褪减。民众的渴望和媒体的跟踪促使专家和官员纷纷发言，试图为SARS疫苗的研究制定时间表，一时反而造成了舆论视听的混乱。曾接诊过几十名SARS患者的协和医院急诊科副主任王仲医生对《青年参考》表示，“我对现在有关SARS疫苗的研制的声音迭出的状况很失望。能说话的都在说话，不知道谁还在做科研。现在其实对SARS是什么还没有搞清楚，而疫苗又是中长期预防措施，不能用于快速诊断。所以作为研制一线的骨干，应该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保持缄默。”

　　同时，也有医学家出来表示，SARS疫苗的研制有自身的规律，需要时间。而眼下攻关工作正在按阶段任务推进。

　　表态的背后，一场有200余家国内科研机构参与的SARS疫苗研制竞赛正在悄悄上演，并形成了北京、武汉、广州、上海几大中心，而香港和台湾也不甘人后。

　　多方参与的SARS疫苗研制竞争

　　目前国内SARS疫苗的研究机构大大小小有200多家，在北京主要以6个研究机构分成两组进行。其中一支队伍是由军事医学科学院、中国科学院华大基因研究中心以及卫生部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组成，另一支是由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大学科星生物工程公司以及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所组成。这两支队伍属于国家定点研制单位，主要进行“灭活疫苗”和“减毒疫苗”的研究。

　　在武汉，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联合武汉大学医学院和武汉生物制品研究所形成了SARS疫苗研制的中部据点，也属国家定点研制单位，主要依托武汉大学医学院动物实验基地，进行“灭活疫苗”和“减毒疫苗”的研究。

　　在广州，主要以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实验研究部黄文林课题组和广州医学院院长钟南山领军的香港大学、复旦大学和广州医学院三方合作的课题组为两支主要力量。黄文林课题组主要进行“DNA疫苗”和“腺病毒五型携带的SARS部分S基因疫苗”的攻关，而钟南山领衔的课题组在成功推出滴鼻疫苗和马抗SARS血清之后，正在进行“灭活疫苗”等项目的研究。这两支队伍几乎撑起了中国SARS疫苗防治的南部阵线，并且以广东省科技厅和自筹资金为主要财政支持。

　　上海主要有三支SARS疫苗研制小组。上海药物研究所主攻“蛋白质疫苗”，复旦大学袁正宏教授的小组主攻“灭活疫苗”，而复旦大学熊思东教授领衔的小组正在抓紧研制“DNA核酸疫苗”。上海市政府已先期投入了约200万元人民币给这3个研制小组。

　　　　北京、武汉、广州三地的SARS疫苗实验室都在夜以继日地上马各类SARS疫苗的研制。即使在周末通过电话采访这些实验室或专家时，也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各种研讨会、实验项目和合作工程都在进行当中。

　　上海复旦大学熊思东疫苗研制小组的合作伙伴、海规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裁李忠明是位疫苗研制专家，今年3月刚从美国归来。记者打通他的电话时，他刚开完全国传染病学年会，之后还要赶赴重庆进行调研。“武汉大学医学院的动物实验基地有中国最好的灵长类动物研究中心，目前有50只猴子可以用于SARS疫苗的研制。研制疫苗必须使用的P3实验室……可以保证实验人员免受感染。”李忠明告诉《青年参考》，“目前猴子的实验正在进行当中，估计结果明年初能够出来。”

　　记者随即又联系广州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实验研究部黄文林课题组，周末的实验室研究人员仍在忙碌。黄文林向《青年参考》介绍说，“我们正在北京的亦庄做中期动物保护实验。主要是看小鼠中的抗血清能否保护细胞以免受到不同来源SARS病毒株的攻击。”病毒株根据发生地分为陶大花园株、广州株和北京株，“正是不同株之间的差别加大了研制SARS疫苗的困难，11月中旬我们就要从小动物过渡到下一阶段，进行灵长类动物猴子的SARS疫苗实验。”

　　而当记者致电中国科学院、国家疾病与控制研究中心(CDC)、军事医学科学院的相关专家和官员时，却遭遇了多次的推诿。作为国家重点投资的定点SARS疫苗研制区域的速度和实力，只能在含混其辞中得到隐约的肯定。

　　实验室统筹上的弊端

　　由于SARS疫苗研制成功可能带来的巨大的经济效应，在国家定点研制单位和重点投资部门之外，学校、医院、科研部门和生物制品公司纷纷以各种形式合作上马SARS疫苗研制项目。据了解，中国先后出现了200多家研制SARS疫苗的机构。

　　“定点包办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科学研究应该越多越好，充分竞争才会做得更好。现在指定两个小组赶进度的方式有局限性，因为几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的研究员陈则对《青年参考》说。

　　海规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裁李忠明则认为，“国家早期对SARS疫苗研制的投入比较多，但是没有选择好可以做这件事的单位，导致后来懂一点基因克隆的单位和企业都开始研制SARS疫苗，没能把钱用在刀口上。后来科技部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选择有能力、有实力的单位去做。现在多数搞SARS疫苗研究的机构，从效果来看还是不错的。”

　　据了解，实验室做一次动物实验大概就要耗资100多万，而生产车间又要投资100多万，没有300万以上的启动资金，很难完整地进行一项SARS疫苗研制的实验。“而SARS前期有些机构有一万块钱就可以做SARS疫苗实验，比较混乱。”黄文林告诉《青年参考》，“中国的评审体系有弊病，没有一个综合协调的机构把好的挑出来，不好的丢掉，但是现在正在完善。国家有限的资金怎么分配的问题也需要解决。”

　　不过大多数受访专家还是表示，现在国内的SARS疫苗研制机构之间的竞争还是良性的，存在互补性。中科院病毒所做SARS药物项目的院士田波也向记者表示，“国家在药物项目上的投资也暂停了，药物还没有上动物实验，先上疫苗，为疫苗让路。”

　　中外联合催生SARS疫苗

　　目前，广州黄文林SARS疫苗研制小组已经和美国和加拿大的相关研制机构达成了合作意向，共同研发SARS疫苗。“加拿大的研究重点在腺病毒和痘病毒上，而美国是痘病毒和腺相关病毒。欧盟、新加坡、日本也都开始在做这方面研究。在进度上这些国家基本上都处于同一阶段，加拿大稍超前。”黄文林说。

　　李忠明告诉《青年参考》，现在国外在SARS研究上的投入并不多，而且重点不是疫苗，而是治疗SARS的候选药物。“即使做疫苗也没法实验，因为没有SARS病毒的流行区。”

　　想做疫苗实验的境外医疗科研机构纷纷寻求和中国的合作。中美、中加、中日和中欧之间都已经达成或即将达成防治SARS和研究的合作协议。“欧盟将为和中国的合作提供900万欧元的资金，这是目前为止最多的一笔合作基金。”李忠明说。

　　世界卫生组织(WHO)也在11月7日向外界宣布，正在研制的SARS疫苗预计2004年1月进行首次临床试验，并在中、美、加之间联合进行。

　　“动物实验通过之后就可以进行临床人体实验，但是人体实验也分为三期，一期是测试人体有无毒性的安全性实验，要在几十个病例身上完成。二期是针对健康的高危险人群的保护实验，时间更长。三期就要进入大规模应用了。”黄文林说。而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如果SARS没有复发的话，这些实验的进度就会受影响。

　　协和医院艾滋病诊疗中心主任李泰生认为，“疫苗研制需要的技术是相通的，SARS病毒的变异性比AIDS小，传染性大，这是造成SARS疫苗研制可能比AIDS疫苗要快的主要原因。”

　　“实验室的SARS强毒株有一定的危险性，在实验和生产当中，也要防止感染SARS。此外潜伏的SARS病毒携带者，也可能成为下一次SARS病毒传播的源头。”李忠民警告说。

　　中国曾经流行过的天花、麻疯、艾滋和SARS等，以及尚未在中国发现的疯牛病等，在改变着中国的公共卫生格局的同时，也拷问着中国的公共卫生体制。“中国疾控中心应该重视对国内还没有发现的传染病的研究，以便为防治早做准备，避免这些传染病传入国内，以防爆发时措手不及。”李忠明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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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绕SARS疫苗的各种声音

　　4月底，孙树汉带领的上海第二军医大学遗传教研室表示，他们的20人研制小组将在1个月内成功研制出SARS疫苗。

　　5月23日，中国工程院院士、病毒学家赵铠指出，疫苗研制需经基础研究、小量试制、中间试验、送审和临床研究几个阶段，这些都完成后方可用于人体接种，才能算是研制成功，这个过程最顺利也需要两年。

　　9月初，香港大学医学院微生物系的管佚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他们非典疫苗的研制“现阶段基本上停止”，引起震动。

　　9月3日，台湾农委会家畜试验所所长林士钰表示，一项新的以长尾马来猴为活体动物的实验即将进行，目前全球仅有荷兰进行过这类实验。

　　9月13日，中国工程院院士、担任广东省SARS防治指导小组组长的钟南山向媒体表示，“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可以考虑试验性地使用滴鼻疫苗或者马抗SARS血清。”

　　9月18日，洪涛院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疫苗研制尚未进入临床实验阶段，他对于很多报道中“还有3个月或半年就可以研制出疫苗”，“进入人体实验”的说法持否定态度。并表示，如果各方面都给予支持的话，疫苗也许一两年内就能研制出来。

　　10月2日，加拿大健康研究协会表示，加拿大研究人员已经快得到SARS病毒的疫苗，这是世界上第一次宣布将制成SARS疫苗。

　　11月7日，世界卫生组织(WHO)向外界宣布，正在研制的SARS疫苗预计2004年1月进行首次临床试验。并表示如果SARS再次出现，将在两年内研究出疫苗，如果没有新的疫情出现，那么疫苗的研究将经历4到5年的时间。

　　一位非典感染者的口述实录：我与非典相伴的日子

　　世卫驻华非典团队负责人：疫苗不是防治的最关键措施

　　遗忘是最危险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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