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捆我修碉堡

　　见到黎成惠老人的时候，老人正因为腰伤复发而卧床修养。见到记者到来，老人微微欠了一下身，向记者表示欢迎。黎成惠老人今年83岁了，祖居静海独流镇。据老人讲，1937年日军攻占独流时，17岁的他见证了日军攻占独流的全过程，而且他还被日军抓去独流镇修炮楼，他的腰伤就是那时被监工的日军用枪托砸伤的。◆日军作恶独流镇

　　1937年，日军攻占天津后，向静海独流镇发起了进攻。尽管国民党第二十九军在独流镇沿河岸构筑工事，拼死抵抗，但火力终究略逊一筹，败出静海，日军乘胜攻进独流镇。“日军攻进来的时候，没跑出镇子的老百姓可遭了殃，在日军士兵的眼里，根本没有百姓和作战士兵的区分，见人就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被当成抗日的士兵打死打伤，死的人那就多的去了。光我看见的就有同村的两个人被日军用刺刀挑死。”黎成惠老人痛苦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日军还把没有被打死的村民集中到一起，用铁丝反捆着双手，关押在一间大仓库内，准备一一甄别后再‘处理’掉。当时我和大哥、爷爷同时被抓了进去，每天仅给一顿饭。直到几天后，镇里的维持会会长向日军的指挥官求情，才将村里人放出来。”◆枪托打伤我的腰

　　日军占领独流后，由于经常有八路军在夜间偷袭，日军在独流镇的东西南北四门和火车站开始修建炮楼。镇上各家必须出人出力修炮楼，违者就以“私通八路，与皇军为敌”治罪，像黎成惠这样的半大小子也被征入了修建炮楼的行列。

　　为了防止村民逃跑，日军用绳子将他们捆着，排着队一个一个地来到修炮楼的地方。黎成惠说：“鬼子对于修炮楼要求特别严，发现谁有偷懒嫌疑马上拖过来就是一顿暴打，最轻的也得挨几记枪托。一天，我在搬砖时走得慢了些，一名日军监工从后面给了一枪托，正好砸在腰上，立时连人带砖摔在了地上。那名日军还要过来打，被眼疾手快的村民护住了，好说歹说好半天才算躲过一劫。从那以后，腰伤一直就没有好过。”◆一天只给仨窝头

　　民工们一天要从早上干到天黑，不到16个小时也差不了多少，一天三顿饭按理怎么也该管饱吧，可就是这么小的要求日军也不答应。早上，每人给一个小窝头，中午一个窝头加一点咸菜和凉水，晚上一点咸菜凉水加一个窝头。就这样，日本兵都觉得给民工们吃得太好，恨不得民工能够从早干到晚一时不停闲。

　　经过十几天的紧张施工，5座大碉堡(俗称炮楼)全部完工了。受尽非人折磨的民工们这才脱离苦海，回到了各自的家中。别说要工钱，就连“钱”这个字都没敢提。◆哨兵练枪打活人

　　日军在独流的炮楼修好后，觉得还不是很安全，于是又将整个镇子用土墙围了起来，独流镇成了一个封闭的城镇，镇里的老百姓和镇外来的人因此添了一道手续，镇门口有日本兵把守，进出城时，中国人必须要向日军脱帽鞠躬，并且得说“太君好。”要不然，日本兵拉过来就得把不说的人打一顿。刚开始时，不少人忘了鞠躬或者问好而挨打。

　　黎成惠老人说，日本兵在炮楼上放哨时，穷极无聊，时常想找点乐子，刚开始时，经常欺负进出城的百姓，可是后来他们把找乐子的目光瞄准了在城外行走的路人。当时日本兵的三八大盖射程非常远，一里以外的行人成为他们练习的活靶子，在城外单独行走的路人在没有任何警觉的情况下，就被从炮楼上射来的子弹击中。运气好的，受点轻伤；运气差的，当时就毙命。那时，老百姓就怕一个人到城外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丧命。◆八路为咱出恶气

　　提起八路军打击日本鬼子，黎成惠老人原本悲哀痛苦的眼神显得异常明亮，“那个时候八路军的武器火力差，白天强攻肯定吃亏，他们就在晚上偷袭独流镇的炮楼。日本兵不敢出炮楼，就从炮楼上往外打枪，要不然就派伪军出来。八路军早在炮楼外面埋好了地雷，鬼子出来就挨炸，吓得日本兵和伪军再也不敢出门了。”

　　自从日本兵和伪军不敢贸然从炮楼出来后，八路军也改变了对策。黎成惠介绍说，八路军有时化装成进城做生意的老百姓，到了炮楼旁边，先假装给日本兵鞠躬，在日本兵不注意的时候，从身上掏出手榴弹就扔进炮楼的枪眼里，至少炸死三五个人，然后乘乱从城门跑出去。“最厉害的一次，两个八路军化装成老百姓，来到炮楼边，向炮楼扔了两颗手榴弹，然后冲进炮楼的底层，夺过一挺机关枪就杀出城去。城外几十米以外就是芦苇丛，人一钻进去外面根本就看不见。”黎成惠老人兴奋地说，每当有八路军袭击日军的消息时，虽然不敢明说，但镇里的老百姓都暗暗高兴，八路军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转眼间，抗战胜利已经58年了，独流镇的日军炮楼随着日本的投降也不复存在，但当年被日军强迫修建炮楼的当事人却还清楚地记得当年的情景，这是一份痛苦的回忆，也是一段不容忘却的记忆。记者也不愿过多触动老人敏感的神经，只愿这种侵略的罪恶永远成为过去。本报记者黄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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