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生活周刊》:寻找非典的“秘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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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04日17:23 三联生活周刊 | ||||
50年前,美国科学家沃森和英国科学家克里克发表了关于DNA双螺旋结构的论文,9年后他们获得了诺贝尔奖。50年后,在对抗SARS的战斗中,基因科学站在了最前列,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科学家们完成了测序、检测,甚至药品的研发。军事医学科学院分子生物研究所主任陈薇接受采访时说,“SARS是一场灾难,也是一个机遇和挑战” 测序:寻找SARS的“秘密” “如果能知道SARS病毒的基因序列,就知道了这个病毒到底是什么样,就会更容易找到测试方法以及对抗它的特效药。”4月25日中科院北京基因研究所(华大基因研究中心)南方中心负责人胡松年对记者说,“所以这也是世界许多实验室为此竞争的原因。”4月14日,加拿大的研究小组首先报道了被发现的冠状病毒的基因序列;随后美国疾病控制中心(CDC)也发布了成果。4月15日晚11时,中国军事医学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与华大基因研究中心的测序工作也已完成。 几家测序结果大致相同:这种冠状病毒是一种单链RNA病毒,约有29700个碱基。SARS的基因组较小(人的基因组是30亿个碱基对)。记者从北京基因研究所了解到,他们选取了两名死亡病人的肺组织样本:一名来自北京,一名来自广州;还有一名北京病人的肝脏和淋巴腺混合样本,以及几名北京病人的鼻和喉的组织培养样本。 另一项更重要的发现是,北京病人与广州病人的病毒样本存在显著差异,“这表明病毒可能正在快速突变”,人类基因组计划协调人、北京华大基因研究中心主任杨焕明教授说。“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些结构差异是否与疾病严重程度有关。”杨焕明说,“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病毒的所有5个已知功能基因都发生突变,其中大多数发生在编码病毒外壳长刺的基因上。杨焕明和中心其他科学家因此认为,病毒内的突变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不同病人之间SARS严重程度差异巨大。一些SARS病人已被冠以“毒王”,因为他们的感染力非常强。中心的另一位副主任汪健表示,突变或许还可以解释病毒的毒性随时间逐渐减弱。“它可以朝着两个方向发展,既可以毒性减弱,也可以毒性增强。”杨焕明表示,中心将很快完成内蒙古及中国其他SARS爆发地区病人的样本测序。 4月25日,香港大学发布了与之相印证的成果:他们发现感染人类的SARS病毒最少有6个,目前尚不知哪个病毒是母体。 检测能不能更快一点 但无论怎样,有了全基因序列图在手,研究人员就可以寻找更好的SARS病毒检测方法,使病人早确诊、早隔离。4月14日,德国Bernhard Nocht研究中心和阿图斯(ARTUS)公司研制出世界上首个非典型肺炎病原体的检测试剂盒。4月25日,阿图斯公司在中国的总代理公司——中国基因公司发言人陈洁接受了记者采访。“目前在中国,阿图斯公司的检测试剂盒已经送到了军事医学科学院、深圳的东湖医院。上海疾病控制中心和北京大学医学部生物系还在等货。”陈洁说,“目前第一批货一共20~30盒试剂已经在路上,海关报关还需要两三天时间。这个型号的货,每一盒有24份,可以为24名病人做检测。” 陈洁介绍说,目前有4种方法检测SARS病毒:一是血清学方法,这种方法的缺陷是要等病人体内产生抗体才比较容易判断。二是分离病毒法,这种方法的缺陷是时间长,一般要八九天结果才能出来。三是定性基因诊断法(反转录聚合酶链反应RT-PCR),但这项技术还存在假阴性问题,有假象,所以不够准确。四是定量基因诊断法,即荧光定量PCR的方法。“阿图斯公司用的就是第四种方法,利用荧光定量PCR试剂盒中的内参照排除假阴性。”陈洁说,“第一步是将病毒分离,从患者的痰液或者鼻腔、咽喉分泌物中抽提病毒核酸,大概用时20~40分钟。第二步,将抽提得到的病毒RNA与PCR反应液混合,即可在定量PCR仪器上按照事先编好的程序进行反应,耗时约2小时。总共时间不会超过3小时。”由于病毒的变异性,检测上也面临了较大挑战,“阿图斯公司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在病毒的DNA序列上选取的是‘高保守区域’,以此来设计‘引物’和‘探针’;而且还设计了内参照系统,纠正假阴性。”陈洁补充说。 目前国内主要的检测方法有两种,一种是4月16日军事医科院推出的“免疫荧光法”,另一种是北京基因组研究所研制的“酶联免疫吸附检测(酶联法)试剂盒”。北京基因组研究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告诉记者:“事实上军事医科院和我们的方法都是抗体检测法,也就是说病人在感染至少10天后,自己身体内产生了抗体,我们通过发现抗体,来确定病毒。北京药监局鉴定我们的准确率达到了95%,目前每天能够提供2000件左右。”“阿图斯公司的方法和国内的方法不同,它是直接检测病原体,两种方法各有优点。”陈洁解释说,“国内的抗体法所需时间长,但准确率高;阿图斯的方法反应更迅速,只要感染了病毒,马上就能查出来,无须等到10天以后,所以对公众来说更安全。缺点是准确率可能略低一点,不过到现在香港卫生署反馈过来的消息还是100%的准确率。东湖医院没有数据,但反映也不错。” 阿图斯公司的试剂每份3000元左右,陈洁说,以前代理该公司的其他商品卖得都不是太好,主要是贵,现在SARS检测试剂虽然贵却卖得很好。神秘的“基因工程人ω干扰素” 4月26日,星期六的晚上,陈薇博士仍忙碌在实验室,她是军事医学科学院分子生物研究所的主任,从事干扰素研究已经十多年。陈薇在等待,因为“基因工程人ω干扰素”的国家批文很可能就在这个晚上下发,这意味着针对SARS的一种特效试剂即将投入临床试验。“这个药我们军队系统的医护人员已经使用了几个月,包括我4岁的儿子,效果很好,我对它是很有信心的。”陈薇接受采访时说,“目前这个试剂是惟一做过试验,对SARS病毒有明显疗效的药物。”记者在一天前辗转见到了药的样品,不到10厘米高的喷雾剂,内装8ml的微黄色澄明液体,使用时深入鼻孔约3毫米,向鼻腔两侧喷两到三次。如果是预防每天喷3次,若治疗用每1~2小时喷一次。对SARS特效药的寻找从疫情爆发之初就开始。3月份香港医管局就开始使用一种抗病毒RIBAVIRIN(利巴韦林病毒脞),配以类固醇来治疗“非典”,取得了一定临床效果。但很快发现,该治疗对一成左右患者不起什么作用,就开始尝试新疗法。他们把部分已康复的“非典”患者捐出的血清抗体直接注入“非典”患者身上,见到了一些疗效。4月初,香港玛丽医院又开始试用“免疫球蛋白M”药物,也收到了初步成效。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曾推荐了7种抑制病原生长的药物,包括:阿奇霉素、盐酸四环素、左氧氟沙星、多西环素、利福平和红霉素,但对此说明是“仅供参考”。 “我们是这样做实验的:用病毒攻击细胞,而细胞中结合了ω干扰素,细胞就被很好地保护起来。这样的试验做了至少3次,结果互相验证是很有效的。此前在小鼠、猴子等动物体上都做了试验。”陈薇说,“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确定剂量,这就需要进入临床阶段,在人身上试验。”事实上“基因工程人ω干扰素”也绝非这几个月之功。“这个干扰素我们已经研究了3年多,本来是针对丙肝的,因为甲肝、乙肝都有疫苗,但丙肝没有。丙肝的变异性太强了,我们从大江南北采回的病毒没有哪个是完全相同的。这次的SARS冠状病毒变种,也具有同样特点。”陈薇介绍说,“1963年人类首次发现冠状病毒,在这几十年里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事,但这次的SARS病毒是冠状病毒的变种,60%是同源的,40%是变异的,结果就产生了巨大危害。于是我们很自然的想到能否用针对丙肝的干扰素来对付SARS。本来我们打算今年6月申报国家新药的。” 由于进入了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绿色通道”,使原先180天的审查周期缩短到7天左右。“这是非常时期的决策,但是所有的步骤和环节一步也没有少,包括提供所有材料、开专家评审会、药监局的测试、新药评审会、专家写评审意见。”陈薇解释说,“这是申报国家一类药,审查更谨慎。”而在几天前通过药检局审批的α-2b干扰素是一个五类药,只是改换了试剂方式。 而更大的问题是能否让更多的人用上新药。因为尚无产品,也就没有价格,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告诉记者,像这样内含200万国际单位的喷雾剂成本应该在200元左右,但如果出售的话也就会卖40~50元。这根“救命稻草”如何商品化,也同样是陈薇困惑的问题,“我是不主张与企业合作的,企业很可能会把价格抬得很高。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只靠一种药也是不行的”。(记者 李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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