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管时,病毒溅满我的防化服 | ||||
---|---|---|---|---|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02日14:27 钱江晚报 | ||||
刚被卫生部、广东省政府追认为“人民健康卫士”和“革命烈士”的广州医生邓练贤,是在给非典病人插管时被咳出的痰液感染而以身殉职的。卫木根的工作之一就是给非典病人插呼吸管。 怎么形容这工作的危险性呢?这么说吧,就好像走在钢丝上,与SARS病毒过招。 到今天凌晨3时,市一医院麻醉科主任卫木根已经在他的单人间里足足呆了七天,作为目前我省和SARS病毒零距离接触的医护人员(见本报4月29日头版),他一直处于严密隔离状态。因为插管就是和SARS病毒正面交锋,在广州和北京,不少感染SARS病毒的医护人员都是在插管过程中感染的。 虽然和第一批进入隔离病房的同事朱克毅、蒋晓-(曰+升“上下结构”)同住一条走廊,进入市六医院隔离病房以后却连个招呼都没打过。“给病人插管时,我几乎和两个女病人头对头,属于高危人群,不敢见他们哪!” 由于科室同事送来的小电视收不到信号,最初几天,卫木根只能听听广播、看看报纸,无聊了,就站到窗口,看看文晖路上的车水马龙,在房间里原地达、伸伸懒腰、做做俯卧撑。倒是和卫木根一样被单独隔离的同事小曹偶尔会偷偷溜过来看看他,说说话。 卫木根说,他的房间里,现在有了大彩电,能看电视了,也有好多水果和鲜花:“听说鲜花是市民自发送来的,其实,我只做了这么点事情,真正辛苦的,是在一线轮班照顾病人的医生和护士们。大家对我们的关心和夸奖,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真不知道出去以后怎么见人。”插管过程的N个秘密 24日中午,由于非典病人病情突然变化,呼吸困难,需要插管,临危受命的卫木根带上急救设施匆匆赶往市六医院。25日凌晨,经过一个多小时努力,他成功地为两位女病人实施了口腔气管插管。 多日采访下来,卫木根向记者透露了不少插管过程中的秘密: 进病房前,他穿上了特制的防化服,与其他医生的防化服不同,卫木根和五官科医生小曹的防化服是淡黄色的橡胶做的,从脚趾到手指都包裹在里面,连头部,也有头罩相连,惟一能见的,就只有玻璃罩后的双眼,与“太空人”相差无几;防化服里,他们还穿上了隔离服,戴上了手套和口罩。 一根外径不过7.5毫米的钢丝导管成为维系病人生命的关键。“别小看了这导管,它可是既柔软又坚硬。说它柔软,是因为管子是用硅胶做的,痛苦小,病人耐受性好;说它坚硬,是因为管子内壁里有钢丝,无论压力多大,都不会瘪掉,保障病人的正常呼吸。” “其实,最佳方案是实施鼻插管,那样,病人可以少量进食,插管的时间也可以更长。但人的声门(气管开口处)非常敏感,一有刺激就会关闭,人就会闭气,插管时,需要用持管钳加力,把导管塞进气管。但我们来得太匆忙,没带持管钳,就因为差这一把钳子,管子到了声门口却没法塞进去,鼻插管没成功……”说起这次失败,卫木根有点难过。 人的气管是非常敏感的,稍有刺激,就会自然地产生保护性反射,比如咳嗽、喷嚏;只有深度昏迷的病人,才不会对气管刺激有反应。在插管过程中,最大的问题,也正是病人的保护性反射。 实施口腔插管时,曾有两个备选方案:一是通过药物压制病人的自主呼吸,这样,在插管过程中病人不会咳嗽、不吐飞沫;方案二,则是在保留呼吸的情况下实施插管,这样,对病人来说安全许多,可操作时病人会挣扎、剧烈咳嗽、喷射唾液痰沫,污染医护人员的衣物、外露的皮肤,从而增加他们受到感染的危险。考虑到医生们都穿着厚重的防化服,而当时病人严重缺氧,如果采取前一方案却没办法第一时间插管成功的话,病人有可能心脏骤停、脑缺氧,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为了对病人负责,他们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由于个体解剖上的差异,病人的声门暴露困难,插管时我的手必须伸进她的嘴里,将管子插入气管。天热,衣服又多,眼罩上几乎都是雾水,我得尽量靠近病人,才能确保插管成功。插管花了一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我的防化服上几乎全是病人的唾沫、痰液,完全污染了。”卫木根告诉记者,他在隔离服里穿了套棉毛衫裤,插管成功后,棉毛衫裤全湿透了。 这些天,卫木根打算写点“非典插管须知”。他说:“我是浙江第一个给病人插管的医生,没经验,出来以后,我反复地回顾插管的全过程,发现第一次插管时有不少不足的地方,我打算写个须知,不仅提醒自己,也给以后为非典病人插管的同志一个具体指导。如果第二次再进病房,我的心态会更好,保护也会更好。” 插管前,卫木根一直义无反顾,“我是老同志,我上,领导放心,成功的把握也大!”可走出隔离病房,却有些后怕:“隔离衣穿得不够;口罩也该多戴两层;出来以后,我让其他医生先洗澡。自己却因为太累,等不到水热就去睡觉了,插管时穿的衣服都没换下。现在想想,真怕呀。我感染了倒没关系,可我的妻子和儿子就没人照顾了啊!”他是全家的依靠 卫木根的妻子周润妹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一说起在隔离病房里的丈夫,她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24日中午,我们刚通完电话,我想起还有点儿事没说完,就给木根打了个传呼。当时,是一个护士回的电话,护士说,他要去市六医院会诊。我想,会诊不用直接接触病人,问题不大,却没想到他直接就进了病房,而且还是做插管这么容易被感染的工作。” 卫木根进病房前,曾给妻子打了电话,电话线两头无法完全传递夫妻间的深情,却见证了他们离别的泪水。“拿起电话,我就想哭,却只能跟木根说,千万要保重。虽说这是他的本职工作,我不好反对,可一放下电话,我这心里就老难过老难过,好几夜都睡不好。” 卫木根的妻子有抑郁症,去年夏天开始就一直靠药物维持。一紧张,就会吃不下、睡不好,心头慌慌的。“虽然他每天都会给家里打电话,每次都是报平安,可我最近却听出他有点咳嗽。他是家里的一棵大树啊,万一他有事,我们母子该怎么办?” 卫木根的儿子今年已经28岁了,可生活上却一直得靠老夫妻照顾。其实卫木根的儿子是个满帅的小伙子,能做简单的家务,见到熟人会很热切地打招呼,父母说什么话都会乖乖地照做。但他儿子的智力却和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差不多,心智单纯,思维很被动,不会主动地思考和判断问题,也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属于残疾人。儿子不能挑起生活的担子,成了夫妻俩最大的后顾之忧。 “其实,一直以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他一直早出晚归。有时候,下午刚下班到家,端起饭碗,医院一个电话,又得匆匆赶过去;冬天,半夜两三点钟,天气多冷啊,可医院有急救任务,一个电话,他二话不说马上起床。但对外,所有的事都是木根做的决定。他不在家,我们就像缺了主心骨啊!现在,我和儿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他平安无事,早日归来。” 前几天,给卫木根打电话时,儿子突然说了一句:“爸爸,你注意身体,妈妈的药我会管牢的。”虽然他不明白爸爸的工作有多危险,但他也明白爸爸一时没办法照顾他们,作为男孩子,他得照顾妈妈,虽然他的心理年龄依然小得无法担起这个家。麻醉界的知名人士 麻醉界许多同行知道卫木根进入隔离病房,战斗于抗非典一线的消息后,纷纷发来短信:“你是我们麻醉界的骄傲!”“你为我们麻醉界争光!” 卫木根告诉记者,麻醉师和病人直接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对麻醉专业,社会也知之不多。“一个优秀的麻醉师既是半个心内科医生加半个呼吸科医生,也是一个优秀的药剂师。与单纯科室的医生相比,他们的知识面要广,因为,麻醉师得接触各种各样的疾病、面对各种年龄层次的病人啊!” 事实上,病人手术期间的生命安全都靠麻醉师保障,“医生医病,麻醉医命”,手术过程中乃至术后所有的生命体征,包括血压、心跳、输血、输液甚至排尿量都要由麻醉师来监控、调控。“在许多大医院,ICU工作也往往由麻醉科承担的,有重大抢救任务时,麻醉师必须到场。疼痛门诊也属麻醉科,他们不仅要让病人在手术过程中减少疼痛感,还要帮助被疼痛困扰的病人减轻痛苦,恢复健康;而心肺脑复苏,也是麻醉科新兴的边缘学科。”卫木根一说起自己的专业,就自豪得停不下话了。本报见习记者 林丹 本报通讯员 杨芬芳
订短信头条新闻 让您第一时间掌握非典最新疫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