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海城三千学生豆奶中毒续：死者家属说原委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4月08日13:11 沈阳今报

豆奶的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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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9日上午9时，海城市的八所小学3000余名学生同时饮用今年教育部门推荐的豆奶。从中午开始，陆续有学生发生腹痛、头痛、眩晕、浑身无力等症状。据统计，到目前为止，已有3000余名学生先后入院接受治疗，并且已证实铁西小学有一名学生死亡。昨日，记者来到海城，深入调查了中毒事件，发现中毒化验结果仍不明朗。

　　昨天,在中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和第二附属医院聚集了大批来自海城的学生家长带自己的孩子看病。记者首先赶到了医大二院，果然有大约40个孩子正在门诊二楼进行常规检查。在医大一院，大约有10个病重的孩子住进了医院。虽然大部分孩子及家长对此事讳莫如深，但记者还是整理出了该事件的来龙去脉。

　　解剖台上的女儿

　　(今报特派海城记者王冰川张晓宁梅天磬)

　　海城。一袋豆奶毁了一个13岁少女。

　　尸体就静静地躺在那里，13岁的女孩，发育健康，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刀口从下颚一直延伸到小腹，刀口敞开着，冷冷的瞪视着面前的一切，血迹由于没有及时清理，从解剖台上流淌，将头发及身体粘在了台子上面。女孩13岁正是害羞的年龄，但小盼盼已经没有力气再考虑别人了。她直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袋学校让同学们订的奶，就让自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生命的快乐和人生的意义。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令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准备。

　　看着解剖台上的自己的女儿，李先生怎么也不会相信昨天晚上还陪自己说话聊天的小女儿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腹部整个剖开的刀口大张着，冷冷地嘲笑着世间不公，女儿长长的头发拂在苍白的面颊上，那么清楚、那么刺眼。李先生清清楚楚的记得，女儿自从喝过学校强迫订的高乳营养学生奶之后就和以前不一样，虽然别的同学说是食物中毒，但是自己女儿症状没有那么明显，怎么稀里糊涂就没有了呢？外面妻子凄惨的哭声不停的钻进耳朵，李先生真的想与女儿一同离开这个世界，失去了女儿，李先生什么都没有了。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学校的订奶事件

　　事情发生在鞍山市海城兴海管理区。

　　李先生清楚地记得，3月18日，女儿回家时从学校带回来一封“致学生家长的一封信”。上面写着鞍山宝润乳液有限公司与时俱进，推出高乳营养学生奶。并承诺为每位同学及家长赋予真诚的爱心。看着信上的话语，考虑自己家庭的实际情况，李先生并不想为自己的孩子并什么学生奶，而且自己孩子平时也没有什么吃零食的习惯。所以刚刚开始没有同意孩子订奶。“爸爸，老师说了，这是教委(兴海教委)统一让学校订的，老师告诉我们，不定不行，如果我们不订就得老师拿钱给我们定。爸爸，我们订吧。”面对孩子的撒娇耍赖，李先生没有办法拒绝，只要三块钱，就能喝五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坐在床上，李先生轻轻地向记者说着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一切，没有眼泪，也没有太多的悲伤，“我们完了，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我妻子有病也不能生育了，没有孩子，我们怎么活？”丈夫的话，使妻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感，哭了起来。

　　19日晚上孩子回到家里，告诉父母学校一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豆奶不太好喝，自己喝了一多半的时候就没有再喝。“爸爸，我们同学有的人喝了之后就中毒了，老师领他们去学校看病了。”天真的孩子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滔滔不绝的告诉着父母一些学校的“新鲜事”。食物中毒？憨厚的父母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是食物中毒，也没有想过同学食物中毒和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当听到“豆奶”这个词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拿起衣服，带着女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广济医院。

　　“当时排队的人特别多根本都挂不上号，而且在医院我女儿是症状最轻的。”母亲抹了抹腮边的泪水，“当时兴海教委的工作人员在医院维持秩序，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孩子看上去没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先回家，吃些感冒药什么的。”看到孩子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三个人便回了家。

　　回家后的孩子，便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整天说自己很累，不想活动，“而且孩子不爱吃东西，整天头晕，就像感冒了似的”。就是这“就像感冒了似的”，粗心大意的父母便真的以为孩子只是感冒，发烧。由于孩子身体平时“好得不得了”，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平时正常二十三四号来的例假没有正常来。一直到了4月4日早晨5点半。

　　4号早晨，闹钟响得刺耳。闹钟一直在响，“奇怪，平时响了几声孩子就会起床将闹钟关上，今天是怎么了？又在调皮？”

　　孩子仰天躺着，鼻子流出了血，嘴角有白沫，身体已经僵硬。

　　(今报记者隋冠卓王冰川张晓宁)

　　八所小学集体中毒

　　事件的起因是3月19日，海城市铁西小学、兴海小学、钢铁小学、银海小学、苏家小学、站前小学等八所小学的4000余名学生在上午间操时喝了学校为学生集体购买的海润牌高乳营养学生豆奶后集体中毒。

　　据看病学生介绍这种豆奶是学校为学生硬性购买的，3月18日老师为每个学生下的任务，第一次每人交了三元钱买五袋，“老师说这是教委下的任务，喝不喝都必须要买，如果我们不买，老师就要自己掏钱把奶全都买了，我们也不敢不买”。3月19日上午9点多上课间操时，学生们拿到了厂家派车送到学校的“还热乎乎”的豆奶。据孩子们说，当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喝了，不爱喝的就给了别人。最多的孩子一口气喝了四五袋，喝过之后不到20分钟就有人忽然昏倒。当时学校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中毒事件，只是把发病的同学送到了医院。到了中午放学时越来越多的学生出现了不良反应，还有的学生回家吃午饭时发病，此时家长们和老师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兴海小学二年一班学生庞凤的母亲介绍：“庞凤中午放学回家后就吵吵肚子疼，咱孩子以前就总喊肚子疼，我就没在意。几天后孩子的手也抖了才想起看病的。”孩子们普遍的症状是肚子疼、恶心、呕吐、脸色发红、身上起疙瘩、精神萎靡、间歇性休克、抽搐等等。

　　据统计当天发病的孩子就有100多个，海城市中心医院、广济医院、中医院三大医院里已经挤满中毒的孩子，医院门口及各个楼层，学生家长们叹着气，无能为力。由于无法判断中毒原因，当时医院只能根据可以观察到的症状给药。从3月19日到现在每天都有学生发病，而且有些孩子出现了比发病初期更严重的症状，医院的门诊室、医务室、走廊，甚至会议室里都有输液的学生。医护人员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有的医护人员连上厕所的时间也挤不出来。据家长反映，发病学生最多、病情最重的铁西小学已经有学生死亡。

　　据了解，大约共有3000余名学生喝了这种豆奶。

　　中毒化验结果还不知道

　　除了发病的症状较为明显的孩子外，海城市医院对于未发病或是症状较轻的孩子的检查结果居然是健康，即使是明显发病的学生，有关部门也不承认是中毒引起的。他们给出的解释是：“孩子的病情与学生奶有关，但不能说是奶造成的中毒，而且，究竟是奶的什么成分导致孩子出现病状，专家也解释不清楚。”

　　4月4日，有关部门召开现场会，海城市的上级主管部门鞍山市卫生局局长以及海城市主管教育的副市长到场。首先是简单地介绍情况，在情况介绍中给出的解释与一直以来的说法大同小异，在其后的家长提问时间里，家长们强烈要求了解发病学生的化验结果及问题豆奶的检验结果。但是家长们最后也没能得到结果。在现场会中，又有两名学生发生抽搐。

　　昨日，一些有能力的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沈阳求治，10多名较重的孩子入住医大一院，其余40余名较轻的孩子到医大二院做全面检查。同时，100多名家长也已经带着孩子到北京协和医院求治。

　　昨日下午，在医大二院的孩子的化验结果大多已经出来，有些孩子的白血球偏高、有些的红血球偏高，大多数孩子共同的症状是缺铁和体内铅含量过高。站前小学二年一班的刘欢也是在3月19日那天喝的豆奶，从昨日的化验结果看，体内铅含量仍超标0.06个百分点。医大二院的专家根据孩子具体情况开了阿莫西林胶囊和咀嚼片、肾炎舒、全天麻胶囊等常规药。

　　“我不敢说，学校会收拾我”

　　医大一院里的孩子病情较重，5岁半的姚彩云有明显的血尿现象。但是这里的孩子及家长显然不配合采访。在记者再三追问下，一个孩子小声对记者说：“我不敢说，让学校知道了回去就要收拾我，我病好了还要回去上学呢！”相对于单纯的孩子，家长考虑的更现实一些,一位家长说：“学校那边说了，如果表现好，这次我们看病的医药费回去都能给报销了。我们工薪家庭，实在负担不起现在昂贵的医药费啊。”

　　由于中毒原因迟迟不向外公布，现在家长们更担心的是一种传闻，说这次中毒是由硫酸亚碱引起的，这种物质会导致小脑萎缩。“孩子还小，留下什么后遗症可怎么办啊！如果没有什么后遗症，我们还很幸运，铁西小学一位怀孕七个月的教师因为中毒事件都要流产了，你去问问吧。”可惜记者始终没能联系到这位老师。

　　记者一直试图想找到引起中毒的豆奶，但家长们表示，包装早就让学校和厂家收回去了，大家手里都没有。工夫不负有心人，展现在记者面前“硕果仅存”的这个包装上方印有这样字迹：“宝润乳品科技领先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承保中美合资宝润豆奶滋润美好未来”，豆奶包装的中部是大字的“高乳营养学生豆奶”豆奶名称，下方印有“动植物双重营养净含量194ml(200克)”的字样。豆奶的生产日期为2003年3月16日，保质期为2-7℃情况下3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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