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胡晓明快乐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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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美国政府签“生死约”

　　跟随美国大兵去海湾报道伊拉克战争？这事我连做梦也没有想过。但现在，这种可能性却实实在在降临到自己身上。目前，美国在海湾地区集结18万重兵，海湾上空战云密布，美国对伊战争弯弓待发。与此同时，美国国防部邀请美国新闻单位和各国驻美媒体派记者随军深入前线报道，我作为新华社驻华盛顿分社记者报名参加并有幸入选。

　　申请千方百计报名

　　消息来得有些突然。“情人节”那天，新华社华盛顿分社社长王发恩通知我作好思想准备，说可能要派人跟随美军去海湾采访这场可能爆发的战争。我当时的第一个念头是，不会是开玩笑吧。看他表情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王社长说，总社领导对这场战争的报道极其重视，听说美国国防部允许外国记者随军采访，指示分社一定要千方百计报名参加。

　　第二天一早，王社长就与国务院外国记者俱乐部主管此事的里克先生取得联系，询问有关情况并要求报名参加。可有许多问题仍然没有从里克身上搞清楚。问他何时出发？他说等通知吧。跟随什么部队去？轮到哪个部队就哪个部队。去多长时间？悉听尊便！美军是否提供发稿和食宿方便？请自带一切设备。里克声称，不论记者是否支持美国攻打伊拉克，都欢迎参加前线采访。

　　获准发来四份文件

　　提出申请后，分社这几天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美国国防部的回音。19日晚7时左右，王发恩社长打开电子邮箱，终于发现国防部蒂莫西·布莱尔少校发来的邮件。邮件中除了邀请信和报名表外，还有4份国防部的链接文件。分社立即为两名文字记者和一名摄影记者报了名。第二天，布莱尔少

　　校回话说，目前只给新华社一个名额，我有幸被选中了。从报名表来看，新华社记者将被“嵌入”出征海湾的美国海军部队中，但具体安排在航空母舰或哪艘军舰上还不得而知。

　　布莱尔少校在邮件中说，这是“艰巨和危险的”采访，五角大楼感谢新华社有兴趣报道国防部和美国军人，乐意为新华社提供“嵌入”作战部队采访的机会。但他同时指出，布什总统并未作出对伊拉克动武的决定，发这一邮件是为了让我们早做随军采访的必要准备。布莱尔表示，收到报名表后，五角大楼将于21日左右为新华社记者分配具体的部队，届时可以直接与部队联系。随着更多的部队将接到部署海湾的命令，以后这种采访机会可能增加。他还强调，鉴于不是每一个海湾国家都愿意接受随军记者，所以从报名到成行可能要费些周折，有些甚至可能根本无法成行。

　　签约生死听天由命

　　在接下来的国防部链接文件中，第一份是天花和炭疽疫苗接种项目和程序的介绍，包括接种时间、地点和付款方式等。美方强调，接种疫苗是自愿行为，并非作为随军记者的前提条件。有两份是自愿承担接种疫苗带来的一切后果、不追究美国政府责任的法律文件。第四份文件相当于随军记者与美国政府签订的“生死契约”，写明如果记者在随军期间发生受伤、死亡和财产损失等情况，美国政府概不负责，记者及所在单位不得提起诉讼等。这份“生死契约”必须有记者本人签名和所在新闻机构的名称，并在接种疫苗前将一份交给美军医疗机构，另一份交给所随部队的指挥官。

　　整装急急采购设备

　　战争片刻间离我如此之近。说实在的，现在我比谁都关心伊拉克战争会不会爆发、何时爆发。前几天还觉得战争与我关系不大，这几天却在为准备奔赴前线而紧张忙碌起来———购置并熟悉设备、准备资料、做妻子的思想工作等。分社领导特别关心战地记者的安全，主动提出为记者购买人身保险。

　　连日来，华盛顿分社也一通忙碌，想方设法配备战地采访所需的一应设备，包括卫星电话、数码相机、钢盔、防弹背心等。经过上网和电话查询，我们与纽约的一家海事卫星发稿系统供应商杰克先生取得了联系，但数天后杰克突然告知，由于产量有限和赴海湾地区采访的记者太多等原因，我们需要的海事卫星MINI-M终端站库里缺货，如果现在预订，则要到3月中旬到货。我们又赶紧与佛罗里达州的一家供应商进行了联系，决定从那里购买海事卫星移动站。分社目前已办妥购买手续，供应商答应收到汇款后第二天就将设备寄送到分社。

　　分配编入第五舰队

　　2月21日晚，华盛顿分社收到国防部负责新闻的助理部长帮办布莱恩·惠特曼发来的电子邮件，里面有一长串名单，注明美军不同部队的联系人、电话和电子邮件地址。惠特曼在邮件中提醒说，注射天花和炭疽疫苗可能需要好几个小时，请保持耐心。此外，他还通知眼睛高度近视的随军记者去海军某部订做防毒面具，以防在采访期间遇到生化武器袭击。

　　从提供的名单看，有的部队只有一个电子邮件地址和联系人，有的只有电话和联系人，电话号码也属不同国家，光看单子很难区分海陆空部队以及部队所在国。王发恩社长和我看了以后感觉一头雾水，不知该和谁联系，只得第二天与国防部再次联络。第二天尽管是星期六，但五角大楼有专人值班。接电话的是迈克尔少校，他让我们将随军记者的名字和单位信息告诉他，很快就帮我们确定了海军某部联系人罗克西·梅里特上尉和戴夫·韦纳司令以及他们的电话号码。

　　按照名单上提供的一个国际长途号码，我拨通了即将前往的海军某部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约翰·科内里奥少校，他听了我的自我介绍后非常热情。从他那里得知，我将跟随美国海军第五舰队活动，但具体上哪个军舰等尚未确定。克内里奥少校告诉我先不要订机票，过两天他们会把具体安排、需要带什么东西、如何办签证等情况通过电子邮件告诉我。听他的口气，我不能如想象的那样从美国直接跟随航空母舰赴海湾地区，而要自己办理一切去海湾的手续。在进一步交谈后，我得知当时巴林已是22日下午7点半，而华盛顿是22日上午11点半，巴林与华盛顿之间有8小时时差。科内里奥少校还给我提供了电子邮箱和手机号码，说如果有问题欢迎随时与他们联系。

　　我对巴林所知不多，只知道那里有一个海军司令部，驻扎有美军约1900人。到世界地图前一看，巴林只是个弹丸之地，像镶嵌在海湾中的一颗珍珠。

　　巴林属于热带沙漠气侯，炎热、潮湿，首都麦纳麦是美国中央海军司令部总部所在地，是中央司令部各兵种中惟一将总部建在美国本土以外的司令部，骨干力量就是驻巴林的第5舰队。

　　说起第五舰队，人们会联想到中途岛海战、基尔伯特战役、马绍尔战役、硫磺岛登陆、冲绳登陆等著名战役。这一舰队成立于二战期间的1943年，二战结束后于1947年撤编。1995年7月1日，美海军为了加强在海湾地区的前沿军事存在，在中东海军部队的基础上，重新组建了第五舰队。

　　第五舰队自重新组建以来，参加过1990年海湾战争中的封锁行动，1991年索马里内战期间的营救人质行动，1992年索马里的人道主义援助行动，1998年为报复美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使馆被炸而实施的代号“无所不至”的军事行动，以及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

　　第五舰队所辖兵力由太平洋和大西洋舰队共同派出，常备舰只保持在15艘左右，含1个航母战斗大队和1个两栖戒备大队。

　　新华社驻华盛顿记者胡晓明

　　儿子：爸，别去！

　　情人节后的华盛顿遭遇了近十年来罕见的大雪。半米高的积雪凝固了这座联邦都城，但城市里的人并未坠入严寒带来的平静。人们在等待可能爆发的战争，尽管战争将发生在遥远的海湾。也就在那些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我一个月前的华盛顿分社同事胡晓明接到了美国国防部的通知，他将作为美军随军记者前往巴林的海军第五舰队。

　　在名额没有确定时我们就开始酝酿做些东西，于是有了这篇文章。说实在的，我们的心情正像文章中所写的：“战争毕竟是残酷的，一场战争下来，不知会有多少伊拉克人生灵涂炭，流离失所。虽然我期盼自己有这次随军采访的经历，但内心深处却在祈祷战争永远不会爆发，和平长驻人间。”

　　前往海湾，意味着面临炮火的威胁。当战火爆发的时候，记录下这段历史是记者的天职，而能亲身经历战火则将是记者一生的财富。我们为中国记者有机会进入战争前沿的美军部队而高兴，不仅仅因为这是第一次。

　　临行前有许多事情要做，这包括做妻子和儿子的思想工作。因为在巴基斯坦当过记者，胡晓明为他的儿子取名胡坦。尽管5岁的胡坦还不明白战争，他已经感觉到战争的恐怖。他跟胡晓明说：“不要去！”这，是一个小孩的实话。

　　胡晓明的妻子也为他担忧，但现在转而忙着为他作行前准备。

　　在浙江金华磐安县，胡晓明的父母已经知道他要奔赴前线的消息。在电话中，他父亲胡启夫对我说：“晓明决定去海湾以后才跟我们说的，我们听组织安排，服从工作需要，最担心的是他的安全，希望他快乐地去，安全地回来。”从知道胡晓明要去海湾那刻起，胡家与伊拉克的距离仿佛近在咫尺，“我们现在非常关心伊拉克局势，但愿能多听到晓明的消息。”

　　我们不愿意看到战火，但作为新闻工作者，等待着中国记者第一次亲历美军前线的机会，也等待着记者发自前线的真实的、精彩的报道。

　　吴伟农(新华社前驻华盛顿记者)

　　美军史上第一次

　　以往美军在海外的军事行动，媒体采访无不受到严格限制。在1991年的海湾战争中，大多数记者都远离战争场面，他们只能坐在沙特阿拉伯的新闻发布会上，等待军事官员吹风，或是呆在航空母舰上，等待填鸭式的新闻公报。那时，美国的各大电视网主要播放的是由五角大楼提供的高空录像资料，或是由将军们对着地图向观众讲解战况；少数随军记者尽管也能到指定地点采访，但他们拍摄的图像要几天后才能播出。

　　五角大楼这次网开一面，对战地记者变得十分“慷慨”，宣称一旦美伊战事打响，将“不加限制”地让记者随部队一起上前线实时报道战况。五角大楼称，让外国记者到战争第一线进行现场报道符合公众利益。

　　据美国国防部副发言人、负责与媒体联络的布赖恩·惠特曼介绍，今年他们将大量采用所谓“嵌入”式的采访方式，即把挑选出来的记者编入美军，派他们到前线部队、航空母舰以及前沿阵地之中，与美军士兵同吃、同住、同行动，以加深他们对军人的了解，并进行更深入、更客观的报道。惠特曼说，他们希望被选中的记者要有长期随军的思想准备，短则几个星期，长则几个月，关键看战争持续多久。

　　惠特曼说：“从许多方面来说，这是历史性的。”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军方破天荒第一次允许如此多的记者跟随大兵们一起进入前线阵地采访，与作战或后勤部队共同行动，这是美国军事史上前所未有的。即使在二战中的诺曼底登陆战役中，也只有30到40名记者与美军一起行动。在越南战争中，尽管记者到前沿阵地或参加战争报道，但他们没有分别被安排在不同部队。

　　惠特曼说，被选中的记者除需注射炭疽和天花疫苗，另外可能需要接受一定的特殊训练，以掌握在战场上保护自己的基本技能。美军将为记者发放基本的防生化武器和放射性武器的装备，其他必需品一律由记者自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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