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都到广州和深圳打工去了，我也想去，但不知道去了还能不能跳舞？”19岁的王玉腼腆地说。这是在湖北省秭归县长江边的一艘趸船上，这艘船既是老秭归县城的码头，又是一群姑娘表演的舞台。天地人艺术团的演员们就住在船上，晚上就在船上的小舞台上为过往的旅客表演。表演队总共只有12个人，经理柳兵是团里唯一的男性，并兼任舞蹈教练。“我喜欢跳舞，艺术中专毕业后看到这里招舞蹈演员，就来了。”舞蹈基础较好的郑胭脂是团里的“主力”，而有的姑娘则是完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只是觉得跳舞“好玩”就来了。艺术团里的演员换了好几茬，有的姑娘被大城市的艺术团看上走了，而有的干脆改了行。

　　姑娘们的家都在秭归，三峡移民后现在全搬到了新城，要见一次家里人比以前更难了。船上的生活很枯燥。“过去旧县城没搬走还能上岸逛街，现在可不行了。”柳兵说：“不过到明年6月水淹上来的时候我们和这个码头都要搬到新城去，到时可以好好看看新修的县城了。”在船上惟一的消遣，是有台21寸的彩色电视机，没事干时大家就坐在一起看电视。最让姑娘们高兴的，莫过于男朋友能上船。这天生病了的郑秦一脸幸福，因为男朋友专程从宜昌坐船来看她。两人站在船头只顾自己“浪漫”，惹得别的姑娘大叫：“又是铁达尼号(指模仿美国电影《铁达尼号》里男女主角站在船头的经典镜头)，真受不了！”

　　每天早上6点，是姑娘们的早操时间，经理柳兵在甲板上“监督”着：“今天每个人一定要练好新的舞蹈动作。”姑娘们咬着牙压腿。“现在的这批演员舞蹈基础好的没几个，大部分是在学校学过一点，毕业后就来了，连开胯(舞蹈和体操的一种练习动作)都成问题。”柳兵一脸无奈。据姑娘们说，柳兵以前也是个舞蹈演员，现在他常常亲自上阵，为大家示范舞蹈动作，而且还是女子动作，有时候更要客串“男主角”。“没办法，现在男演员太难招了，根本没人愿意到这船上来跳舞。”柳兵说。

　　在这艘船上住的，除了艺术团的演员，还有几位码头的船工。演员们和船工师傅都成了好朋友。船工师傅打牌“三缺一”就让姑娘顶上。船工们还负责船上所有成员每天的伙食。常常是大师傅一声“开饭啰！”的吆喝，姑娘们便跑到甲板上吃饭。他们的“食堂”就在趸船上旅客休息的地方，过往秭归候船的旅客这时都会好奇地打量这群吱吱喳喳的姑娘。如果在早上，也会有候船的旅客被音乐声吸引，跑到船上的小舞台外边看艺术团的排练。

　　傍晚，当最后一抹斜阳撒在江面上的时候，长江航运公司的“维多利亚号”游船拉响汽笛开始靠岸，这种大型旅游船在晚上都不航行，而是就近停靠在临近的城市。旅游船上的外国游客正忙碌地在船舷上拍照。天地人艺术团表演的三峡歌舞，就是今晚游客们的消遣活动。船上小舞台的化妆间里一片忙碌，姑娘们忙着作最后的准备，看上去情景与大型歌剧院的后台没什么不同。演出在晚饭后开始，姑娘们一晚表演四个节目，一个多小时的节目充满中国传统特色，让坐在下面的外国游客纷纷伸出大拇指。小舞台下有个用英文写的观众意见箱，节目结束后不少外国游客都往里面塞进各种式样的钱。

　　这群爱跳舞的姑娘们就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趸船上的生活，每天演绎着不一样的甲板人生。图／文　本报记者　秦文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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