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北,一个叫做尼玛的县城到它的行署那曲的路程大约是600公里。荒原上根本就无路可走,如果没向导,你的汽车里程表显示超过700公里也不足为奇。
这个荒原,就是人们广义上讲的藏北无人区,也是羌塘国家级野生动物保护区。海拔4500米以上的高原,湛蓝的天空似乎伸手可及,不时出现的藏野驴、“白屁股”(藏原羚)、野牦、藏羚羊等青藏高原的特有动物让人兴奋不已。
这个季节正是藏羚羊的产羔期,成群的母羚集中在尼玛、双湖以及更北的无人区产羔、繁育后代,生产期的母羚生长出丰厚的羊绒以护养后代。因为国际市场沙图什披肩的存在,使得盗猎藏羚羊的行为至今没有停止,一些铤而走险的不法分子更不会放过这个猎取上好皮子的时节。
就在我们到达那曲的20天前,一位英雄就倒在了这片土地上。雪山下,人们传颂着勇士用生命保护藏羚羊的壮举。
罗布玉杰,尼玛县林业公安派出所民警,5月底的这次巡山,40岁的他和往常一样争着报了名。考虑到还有荣玛乡13户北移贫困户的扶贫工作要做,组织上才派出这位老同志。因为派出所的吉普车太旧,只好借用了县检察院的一辆丰田62型越野车———在尼玛,没有个像样的车是出不了门的。尼玛全县15万平方公里,共有14个乡镇,最近的37公里,距离县城超过200公里的就有包括荣玛乡在内的五个乡。
6月1日13时左右,罗布玉杰和乡领导、司机等一行四人巡逻到了色吾岗根雪山下。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当驱车上前时,那人竟然掏出了背后的口径枪。罗布玉杰立即用步枪鸣枪两声警告,几人上前制服了此人。经过突击讯问,此人供认他们一伙五人前来盗猎藏羚羊,其它人就在不远处的山后休息。罗布玉杰他们立刻赶往盗猎分子的窝藏点。
汽车开出不多远就来到了歹徒指认的山坡下,很快大家就发现了一顶帐篷,然而帐篷却是倒的……
当初的两声枪响已经惊动了歹徒的同伙,这些人匆忙放倒了帐篷,并躲在垒好的一个石垛后观察动静。
就在汽车距离帐篷还有100多米时,炒豆般的枪声骤然响起。“注意!”罗布玉杰提枪侧身冲出车门,落地的一瞬右手不幸中弹,两指骨折两指擦伤。情况十分紧迫,罗布玉杰清楚,只有他一人手中有长枪,车里人只有一支手枪,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翻身滚向车侧一个凹地。歹徒的枪弹依然十分密集,打得罗布玉杰前方的土包冒起股股白烟。罗布玉杰用伤手艰难地还击,然而,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了罗布玉杰的左额……
司机次仁顿珠愤怒了。他打开车门滚到罗布玉杰的身边,抄起步枪将对方的火力压住,但他担心弹匣里仅有的15颗子弹能坚持多久。正在此时,在押的歹徒从车中挣脱,跑向石垛:“别开枪!是我!快逃!”
在这短暂的停歇中,次仁顿珠背起罗布玉杰冲回车里,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大家调转车头马上撤离了现场。路上,大家抱着罗布玉杰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凉。
县公安局迅速行动,在事发现场查获了歹徒丢弃的11张藏羚羊皮。随后,自治区林业局森林公安局、那曲公安机关、阿里改则县公安机关开展侦查追捕,发现此伙歹徒共八人。到记者发稿时,公安机关已抓获七人。
在巡逻车上,记者发现了13个弹孔,仅在挡风玻璃上就有六个。罗布玉杰是个话不多却敢于打硬仗的汉子。2000年,一个驾驶拉硼砂卡车的歹徒企图闯关,在交火中,罗布玉杰将其击毙并在车中搜出了藏羚羊皮。1999年,自治区林业局组织在无人区的巡逻,罗布玉杰第一个报名,并且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不仅出色完成巡逻、设卡、堵截盗猎分子的任务,而且还担当了向导。这一次,他和同志们一起在海拔5500米的雪山上一呆就是四个月,行程两万多公里。
罗布玉杰留下了两个10多岁的女儿,妻子无业在家。
记者注意到,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有两位勇士在保护藏羚羊的战斗中献出了生命,一位是我们的罗布玉杰,他是为此牺牲的第一位民警;另一位是青海的索南达杰,人们为他在昆仑山上立了一座碑。(据《人民公安报》,记者:孙军、秦友友、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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