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总社紧急下达的撤离加沙的指示时,记者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正发愁怎么解决肚皮的问题。直到这一刻,才忽然意识到,作为加沙最后一名常驻外国记者,这回看来必须离开了,至少是暂时。
天色已晚,怎么走?出租车肯定已经找不到了,尤其是在当前情况下。以色列军队昨天刚刚结束了对加沙的全面进攻,今天有一名意大利记者在拉马拉被打死。打红了眼的以军 士兵,已经从联合国机构到救护车、以至外国记者,全部打遍了。
总社的指示坚决而又富有人情味:当晚必须离开。经过耶路撒冷分社领导和中国驻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办事处协调,由办事处负责送到埃雷兹检查站,然后由耶分社首席记者明大军和记者聂晓阳(为防止以军在夜间误认为是自杀性攻击者而开枪,必须有两人同行)连夜驱车80多公里,经过屡遭袭击的以色列定居点,把记者接到耶路撒冷。这同样也要身历险境。
来到中国驻巴办事处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办事处主任吴久洪已经放下手中繁重的工作,决定与司机一起用专车亲自送记者到埃雷兹。的确,到埃雷兹的路必须经过一段巴以经常交火的地段。不到24小时以前,就有10多名巴勒斯坦人在那里被打死。有中国外交官在,记者的心里塌实了许多。
挂起中国国旗,坐上办事处的外交车,穿行在加沙空寂的街道上。昨天,也是在这条路上,数以百计的巴勒斯坦青年手举步枪,高呼口号,开赴抵抗以军的前线。今夜,这里不正常的宁静,似乎预示着将要发生更加激烈的战斗。这战斗已经持续了17个月,我们新华社的记者始终处于最前线。加沙首任记者马晓霖就曾冒着枪林弹雨,发回无数珍贵稿件和图片,坚持了漫长的3年———1000多个日夜。在此离开加沙之际,真不知道能否对得起他1月底离任时沉甸甸的嘱托。
接近埃雷兹的时候,夜空中,一架以军直升机从以色列境内基地起飞,向加沙方向飞去。但愿它不要轰炸,否则,办事处的车就得经历非常危险的空袭。
到达埃雷兹的时候,巴方安全警察早已撤离到掩体内,只有辆救护车孤零零地停在以军的警戒线外。一问才知道,他们来接被以军打死的巴勒斯坦人的尸体。
刚下车,以军碉堡内的喇叭就开始用希伯莱语喊话。不用说,与往常一样,是要记者步行过去,当然还得让他们看见手中没有“家伙”。这时候,吴主任要记者先把相机和电脑留在车上,然后一定要慢慢地向碉堡走过去,同时要把护照高高举起;走近后,从碉堡的小窗口递进护照,后退。虽然是以前打过交道的士兵,他们仍然把记者护照的内容用电话通知检查站,然后才同意5分钟后记者可以回到驻巴办事处的车上取相机和电脑,开始入关。
顺利入关,记者目送驻巴办事处的车慢慢离去。再转身,发现今夜以军全副武装,士兵端枪的手指就搭在扳机上。在关口另一侧,也同样停着一辆救护车。一群以军士兵在对车里的巴勒斯坦人尸体作最后检查。
不敢停留,记者快步走到入关的通道,接受以军详细检查。同以往一样,每一个包都必须打开,电脑必须开机,相机必须证明能够拍照,收音机必须能够放出广播节目,等等。甚至记者所带换洗衣物也必须开包检查。
手续虽然复杂,但还算顺利。出关后,远远就看见耶分社首席记者的车被挡在警戒线外,他们在向记者招手致意。终于可以回到相对安全的另一个家了,记者心想。上车后,再回头看看埃雷兹,还能再回来吗?但愿……(注:作者杜震系新华社特派记者,本文3月13日发自加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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