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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讯 在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的采访中,记者在沪郊某一垃圾场意外地发现了鲜为人知的“垃圾部落”。 15对四川籍夫妇、5对江苏籍夫妇、年仅3岁的“小四川”和奶奶、姓宋的拾荒老板和两个伙计以及6只猫、3只狗组成了这一相当规模的“垃圾部落”。 垃圾场、一位姓宋的老板及20对拾荒夫妇成了这一“利益链条”的三大主角。这一链条的起点从一个个个体拾荒者开始:拾荒者将捡来的废旧物资以低于废品站50%左右的价格卖给老板。利益链条的最高层次是垃圾场。拾荒老板通过竞争获取垃圾场拾荒“经营权”,但老板必须付出每月上缴2000元“管理费”及无偿清扫场部道路和垃圾装卸码头的代价。作为老板,处于这一利益链条的中间层次。 在“利益链条”中,拾荒者、老板、垃圾场都有利可图。由一对夫妇组成的拾荒“个体户”每月净挣大约1200元;老板从“垃圾部落”20个拾荒“个体户”中每月获取收入约为1万元。 上海市郊的某垃圾场,15对四川籍夫妇、5对江苏籍夫妇、年仅3岁的“小四川”和奶奶、老板、两个伙计以及6只猫、3只狗,组成了一个相当规模的“垃圾部落”。 在全国范围的城市垃圾场几乎都会聚集着数量不等的拾荒人,渐渐地形成了我们所称的“垃圾部落”,他们依靠垃圾生活着。 虽然生活在垃圾的“包围圈”中,但“垃圾部落”里的人开朗、乐观的生活态度却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大都说自己家里条件不错,来这里只是多挣些钱,以实现他们的梦想。虽然“垃圾部落”的拾荒者收入相对可观,但他们的生存状态却值得关注。 精明的“首领” 这里的老板是一位三十来岁、穿着体面的江苏人。去年4月前,这里的老板还是一位湖南籍殷某。宋老板凭着在昆山八年的垃圾从业经验一举取代了殷某,成为了这里的新任“首领”。他开出每月上缴2000元的价格和无偿清洁场部道路、垃圾码头的条件是取胜的关键。 宋老板在经营上显然颇有思路,在开发垃圾资源之前,进行了必要的硬件建设,三排简易房虽然过于简单,但“部落”的“臣民”终于告别窝居草棚的生活,有了家的感觉。 拾荒者永远不会有免费的午餐,9平方米的房子除去30元的房租,加上昂贵的水、电等费用,总支出要在70元以上。这还是老板从拾荒者身上获得的微不足道的收入。 宋老板的主营是从拾荒者手中以低于废品站50%的价格收购废品。这一价格要随老板的对外供求关系作调整。一般情况下,一对拾荒夫妇每月卖给宋老板的废品价值1200元,老板一般要加价50%以上出售。垃圾部落共有20对拾荒夫妇,细细算来,这一主业除去上交的2000元“管理费”,纯收入超过万元。 为了方便拾荒者和家人沟通方便,宋老板还专门在这荒郊野外安装了一门投币电话。一元起投的市话、两元起投的长话根本没有节假日和晚9:00后的半价优惠,让老板获益不菲。 在获得利益最大化方面,宋老板做足了文章,除了把废旧物资直接销往各厂家外,还在江苏昆山的家里开办了一个旧塑料粉碎厂,废旧塑料来源已经拓展到别的“垃圾部落”,产品在温州等地已有了稳定的客户。宋老板建立一整套生产、加工体系的同时,也为自己建立了一条垃圾里“淘金”的生产流水线。 快乐的“部落生活” 最后一天的采访是在雨中进行的,“垃圾部落”的20对夫妇大都休息着,这对他们来说是很难得的,他们平时都是早出晚归,甚至为了多省些开销,过年都绝少回去。 由于停电,男人们这时大都聚在一起打麻将,老板也和他的伙计一起玩着这种雨天“垃圾部落”最普及的娱乐,拾荒者的“赌资”也就在几十枚壹元或壹角的硬币之间,女人们也大都依偎在自家男人身后,商量着该出哪张牌。由于四川人和江苏人麻将的打法不一样,加上语言上的障碍,此时的娱乐是分两个圈子的。 在中间一排靠里的一间的屋子里,住着一对四川籍夫妇,男人正在修理从垃圾里捡来的五六只打火机,女人说:“他不爱打麻将,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哦。”这对夫妇看上去比其他“族人”富裕多了,屋里国庆节新买的VCD、21英寸彩电比老板的还阔。可能这些都源于男人的勤快吧,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地摆弄着打火机,十几分钟后当我准备离开时,几个打火机竟然都能使用了。 几个江苏籍的拾荒者聚在一对年长的夫妇家里聊天。他们说家里大都没地了,也不算很穷,多半是因为没事干才来的。言语中透出的质朴,丝毫没有外人想象的那种自卑。 屋子里两只猫都是这对年长夫妇的,模样差不多,只是一个有尾巴,一个没有尾巴。姓张的女主人说:“一年前这田野里老鼠好多,就带来一只,老猫没有了,它生下的6只小猫在这里都长大了。” 虽然雨下得很大,但大多数拾荒者都不舍得用家里的罐装煤气,而是使用雨中的木材灶。只有忙的时候,煤气灶才派上用场。 “垃圾部落”的午饭是12点过后才开始的,同籍的妇人往往会端着碗串东家到西家尝尝别人家菜的滋味,并总是大加赞赏人家的饭菜如何香。尽管是个难得的雨天,但还是有两对夫妇和一个单干的男人骑上三轮车在雨中作业,一位“老江苏”告诉我:“他们这么蛮干,如果感冒去了医院就划不来了。” “小四川”的一家 走遍“部落”,只见到一个孩子。由于不便照顾,拾荒者是不把孩子带在身边的。3岁的王坤,在大人的娱乐圈子里显得很孤单,不时地在人堆里钻来钻去。这个“小四川”由60岁的奶奶专管,或许缺乏同龄人的交流,我始终没有听他讲一句话。 孩子的父亲王均30岁左右,却有10多年的打工经历,到过江苏、下过广州,但这里却是他感到最稳定的地方。王均说:“这里每月都能及时拿到收入,有自己一家人住的地方。” 父亲看到我举起相机给小王坤拍照,忙让我停一下,火速给儿子换了一套干净些的衣服,还撑把雨伞给儿子。王均的妻子刚来没多久,显然没有习惯拾荒者的角色,几次阻止我拍照,但因为父亲支持,她只好躲一边去了。镜头里只记录下撑雨伞的儿子,一旁抽烟的父亲,以及门前灶棚下避雨的奶奶。 在“部落”里,王坤家算是一个比较完整的家庭,上有老下有小,还养了一条大黑狗。 王均谈起10多年的打工经历说:“这里的工作虽然脏些、累些,比起厂里的工作多了一分自由,也多了一分尊严。”谈到儿子,“儿子是在江苏打工时生的,等到读书年龄,就送他回去念书,这不能耽误。” “部落人”的一天 “垃圾部落”里唯一的一台机械设备———拖拉机,是一对江苏籍夫妇在当地买的。“老江苏”人很热情,也很健谈:“捡破烂也是凭本事吃饭,辛苦是辛苦了点,一年到头也能攒下几个。去年我买了台拖拉机,闲时给老板拉拉货,也能多挣几个。” 从“老江苏”那里我知道,拾荒者的一天是这样的: 凌晨:3:30起床,骑上三轮车,深入垃圾堆放点,捡回一切可以卖钱的废品,诸如:瓶子、塑料、橡胶、铁皮铁丝、废纸等。 大约7:00,他们才回去吃早饭。 上午8:00-12:00是场部机械化操作的时间,大卡车将船上卸下的垃圾运往各堆放点,为了避免人车事故,这段时间拾荒者是禁止入内的。此时的拾荒者往往利用这段时间,分门别类地将捡来的废品堆放好,以备卖给老板。 下午1:30,吃完午饭的拾荒者,一夫一妻一三轮争先恐后地向垃圾场进发,开始一天中的第二次一线作业。 晚上9:00,疲惫的拾荒者满载而归,此时的妇人们开始准备简单的晚餐。 晚10:00,“垃圾部落”才开始恢复荒郊野外应有的宁静,只有三条狗还在守护着拾荒者的成果不被外来同行顺手牵羊。 可能与外界绝少交流,“部落”人十分和睦友好。虽然他们来自两个不同省份,却从来没有发生过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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