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雪原上，以51辆运载车为主的100多人的车队，拉开数公里的距离，向东艰难地缓缓行进。这是1月18日从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县)出发的救灾队伍，任务是把燃煤、粮食、草料等物资送到乌拉盖苏木(乡)3个方向被大雪围困的40户走场牧民的家———

　　灾情一天不减部队就一天不撤

　　在车队颠簸行进间，北京军区某汽车团张琳副团长向记者介绍，部队在接到命令后5个小时备勤出发，行程900公里赶到灾区，用7昼夜时间把第一批物资送到了与世隔绝的灾民手中。

　　持续的低温天气给行车带来严重困难。前两天抗灾时，夜间最低温度达到零下四十七、八摄氏度。汽车水箱里的防冻液被冻实，只能用喷灯加热发动车辆。在车外干活的战士的脸5分钟就能冻伤，人人在车外用毛巾把脸包上，否则吸气鼻毛都冻。

　　有的地段，雪深达1米以上，30公里竟走了28个小时。最艰难的一段路，10小时仅走了5公里。官兵们用铁锹把几十斤重的雪块儿扎开一块，搬一块。坡度大时把货卸掉，车轮下再垫皮大衣，几十个人呐喊着推车，几乎是走1米推1米。

　　官兵们急着往前赶，想早一天把物资送到灾民手里，牲畜的生命就能维持下来，灾民的损失就能减少到最低限度。抗灾以来，汽车团已开通了4个苏木(乡)的运输道路。

　　张琳哑着嗓子说，灾情一天不减，物资一天运不上去，我们就一天不撤退。话没说完，前面一辆车又发生故障，副团长亲自带战士把车上的玉米包扛到另外3台车上。当时离乌拉盖苏木(乡)还有20公里，只好把故障车拖到近处牧民家寄放，车队继续向查干诺尔方向开进。

　　寒夜风雪路难行

　　东乌旗(县)的旗委书记东戈带领剩下的30多台卡车，在冰冻的苇塘里绕行十多公里，于晚6时到达乌拉盖苏木(乡)。

　　苏木(乡)办公室变得拥挤不堪。身穿皮衣裤、脚蹬毡靴的各路干部、司机裹着寒气进进出出。蒙语夹杂着汉语，一片嘈杂。

　　队伍没吃晚饭，晚9时分南北两路继续出发。记者跟上了旗委书记东戈的一路车队。

　　苏木(乡)外就是一大片积雪洼地，车辙两边的雪埂子有大半个车轮高。记者乘坐的吉普车的底盘3次被积雪托起，旗(县)武装部长明星、司机达楞和记者下车铲雪，其中两次是拖拉机赶来用钢丝绳拽出来的。有时，赶上几辆车同时陷在积雪洼地里，整个车队要拖好几公里，没有对讲机的人们全靠嗓子喊，到晚10时车队还没有完全开出苏木(乡)。

　　18日晚上，大雪仍纷纷扬扬地下着，天色非常暗，只能看到近处一点雪地的微光。

　　19日凌晨1时15分，因辨不清方向，整个车队被迫停了下来，人员已是极度疲劳。

　　当日凌晨4时左右，开始刮白毛风，大雪迷漫。车灯前，雪片像横飞的浪涛似的，后车与前车谁也看不见谁。东戈书记马上命令头车停下，收拢车队。

　　车队在找路、挖雪和为防掉队而收拢车辆所用的时间，比开车的时间还长。车窗早结满厚厚的冰花，只剩挡风玻璃上一个不大的透明圆。司机们只能抽时间啃一点干粮，喝点冰渣水，趴在方向盘上眯个盹儿，一听到前面车辆的油门声，就马上睁眼开车。记者穿的羽绒服，在车里基本没什么用，还得系上风帽。脚冻木了，不知道疼。

　　7时，天完全亮了。老天给面子，风小了，是个大晴天。前方正用铲车开路，熬了一夜的司机纷纷跳下车抻着胳膊腿。记者踏着积雪行走过整个车队，看到初露的阳光里，旗(县)委书记东戈站在最前边高高的铲车上指挥铲雪。书记说，这一夜只走了30公里。

　　让牧民过一个安全年

　　19日上午10时50分，20来天被困在高勒木达瓦(汉语：三道梁)处的牧民们发现了雪原深处渐渐出现了一串小黑点儿。这时，孟科吉日格拉、爱民布赫、白伊拉几家牧民的燃料已经不多了。

　　抗灾队的车辆吃力地爬上蒙古包附近的斜坡，卸下小山一样的草料、玉米和燃煤。旗(县)里各系统已协调好，牧民在现场打条子，饲料等物资可以折成贷款将来再还。随车的医疗队立刻检查牧民的身体状况。

　　东戈书记告诉记者：“今天我们集中解救40户87人。我们一定在春节前，让所有在外牧户有躲避风雪的蒙古包，有燃料、粮食、药品，让他们放心过一个安全年。他们明年4月才能回家。下一步是保护母畜、种畜，留住恢复生产的基础。”卸下物资的车又装满了准备运出屠宰的羊，以尽可能地减少灾民的损失。

　　记者乘旗(县)武装部的卡车拉着一车羊往回返。一路几次停车翻动车箱里的羊群。体弱的羊被压倒，下半身羊毛冻在车箱铁板上，不到天黑就发现冻死了两只。

　　天黑赶回乌拉盖苏木(乡)，车队司机们累得两臂肿胀，已空过了三顿饭，见了热汤就呼地往肚里灌。司机老徐被告知，要用卡车把羊拉到道特淖尔苏木(乡)冷库，就又开着车上路了。

　　到达苏木(乡)冷库时，冻死的羊增加到5只。卸完羊，老徐又接到去东乌旗(县)拉宰好的白条羊的口信。受灾非常时期，指挥协调机制灵活，只要多拉不放空车，就能减轻灾害损失。凭着牧区特有的信誉，传一个口信，就等于都市机关的上下报批。

　　旗(县)武装部长明星带回拉着白条羊的车队回到东乌旗(县)，20日的太阳又升起来了。临近中午，东戈书记才带着最后三台车返回。

　　东戈同记者告别时说：“眼下‘能走’最重要。上次我去满都是三天两夜，一分钟都没合眼，包括所有司机在内。这样的救援我们每天都在进行。目前还有300多户走场牧民处于危急状态，急需救灾物资。我们太缺牵引车了。全旗(县)这么大面积，旗(县)抗灾办5台，一个苏木(乡)才1台。从面积来讲，一个苏木(乡)比南方一个县还大。”

　　记者说，我们听说赵生旗(县)长带队到呼勒图苏木去了，200公里走了几天几夜，其他领导干部也在抗灾第一线。东戈书记平静地说：“战士、牧民在挖雪，我们能不带头吗？老百姓受灾受难，我们党员干部应该站在什么位置？否则‘三个代表’体现在哪儿？”(本报记者 叶研 江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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