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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内蒙古罕见特大沙雪灾目击记(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1月10日06:53 北京青年报

图为被冻伤的灾民

图为灾民们搭起的防雪墙

　　北京的雪连降了一天一夜后，积水潭医院的摔伤病人一下子增多了许多。这条消息通过中央电视台发布后，正在沙雪重灾区进行抢救工作的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的同志吃饭时把它当做一个新鲜事说起来。在他们眼里，摔伤不是什么新鲜事，摔伤也要住医院才是他们感到新鲜的。因为他们现在最关注的是怎样才不被大雪冻死，怎样才能找回在沙尘暴和暴风雪中走失的人畜。

　　从去年12月31日上午4时起，一场历史罕见的沙尘暴夹带暴风雪的双重灾难，最长的地方持续了75个小时，最短的地方也有25个小时，风力达到6-9级，风速达每秒14-26米，最大能见度为100米，最低能见度为0米。盟内主要交通干线中断。本报记者在交通恢复后的第二天抵达受灾最严重的西乌旗进行采访。

　　-各方人马云集西乌旗

　　记者到达锡盟的当天，当地已经开通了前往此次受灾最重的东乌旗的长途车。来前，我们曾经担心无法进入重灾区。见此，心中踏实了许多。5元钱的出租车可以走遍锡林浩特镇。我们来到了盟委办公室。想先了解一下全盟的受灾情况，然后再下到重灾区。因为是休息日，我们先前联系的盟委宣传部的同志不在，几经周折，与党委办公室卫主任见面后获悉，内蒙古自治区副主席郝益东及盟委的主要领导当天下午都将从各个灾区抵达西乌旗，研究救灾事项。

　　闻讯，记者当即租车前往西乌旗。此时，路面大雪已经被清除，昔日茫茫大草原，如今天地一色，不见了蓝天，云凝固在空中，灰蒙蒙。马路两侧不见了成群的牛和羊，雪没有人们想像的白，相反却处处泛着黄光。司机说，这就是沙尘暴与暴风雪结合的产物。西北风一吹，马路北侧的雪就开始穿越马路，飞向南侧，形成一条条白色风带，短的几米宽，长的几十米宽，当地老百姓都称之为“白毛风”。

　　“白毛风”一起，能见度陡降，车都开着大灯，感觉好像在云雾之中。我们很庆幸碰上一个常去西乌旗的司机，他能很快判断出前方一个小黑点是什么样的车，并及时躲避。柏油路也只有三四米宽，躲避不及很容易出危险。一百四十公里路，我们走了两个半小时，安全到达西乌旗。

　　-三菱越野车一百公里的路走了九个小时

　　从盟委出发前，记者特别担心会与当地的领导错过，不能了解到全面情况。因为就在记者出发的同时，盟委领导及自治区领导等也从另一个重灾区东乌旗赶往西乌旗。他们用的是当地最好的三菱越野车，而且距离相对要近一些。但是，当记者抵达领导即将下榻的西乌旗乌珠穆沁宾馆时，领导的车队竟然还没有到达。

　　下午五时，车队终于来了。一百多公里的路，走了近九个小时，中途一车看望了一户牧民。因为大雪覆盖，找不着路，前面是四轮拖拉机开道，后面的车亦步亦趋。就这样，有时还不得不用拖拉机拉着车子越过积雪区。同行的锡林郭勒日报社的记者达布告诉记者，一路上，不少车子都停在那里，大部分是暴风雪来临后弃车而走。一般的车辆无法进入灾区。这也给救灾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牧民们缺乏的衣物、饲料、燃料等无法送进灾区。受灾的牧民也无法走出来。到底有多少牧民需要援助，损失有多重，至今仍无法准确统计。已经知道的情况是到1月5日，不完全统计表明，此次夹带沙尘暴的暴风雪中，走失了94人，找回67人，死亡13人，失踪14人。大约有42辆车、98人在干线公路和乡间道路上车坏或被雪阻。相当多的畜群走散，牲畜冻死和压死的现象严重，连续2-3天牲畜不能采食，相当多的牲畜膘情急剧下降。而且据气象部门预报，1月份全盟将有6次降雪过程，较常年多25％。抗灾形势越来越严峻。

　　盟里组织了八个救灾领导小组下到八个旗县，但是几十公里没有人烟，20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上只有92万人口，一天也只能走访两三户人家，救灾进展不容乐观。当晚，自治区及盟、旗领导共同商讨进一步措施。

　　-能见度为零，盟委书记的车半途返回

　　几经追访，记者见到了锡林郭勒盟委书记布和朝鲁。公路恢复第一天他就下到灾区去了。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回到盟委。谈话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介绍说，这场沙雪是从去年12月31日下午开始的，风沙雪由西向东扩展，到了半夜风沙雪抵达锡林浩特市，1号上午8点半，他带着秘书及锡林浩特市的领导出发准备去牧户家看看。一行四五辆车走出十几公里后，能见度由一百米降到零米，同行方向车辆之间已经彼此相见。如果再从公路下去，走向牧户家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办法，只好返回。市区的能见度相对要高一些，大约有一两米。

　　而此时，在西乌旗的一个苏木(相当于村)，旗长给牧民送饲料的车无法返回，被困在路上。一困就是三天，有20多个小时是在野外度过。幸好有手机可以联系。据说，当时甚至想过要调请直升机救援。而该旗的办公室主任则被围困在另一个牧民点上48个小时。

　　-少女出门倒灰，被刮到几十里外

　　在西乌旗，人们到处在传说着这样一个幸运的少女。她在元月1号晚上出门倒灰时，被强大的风沙乱迷了方向，无法回家。她只好不停地往前走，走出几十里外后终于碰上一户人家，被收留了。第二天，苏木组织大家出去找，把这个幸运的女孩领回了家。

　　而另外一个妇女则没有她这么幸运。她在其居住的马路对面开了一间店铺，打算过马路到店铺去生火，结果没能越过马路，自己被风沙吹迷了方向，一直顺风走了下去，最后被冻死在野外。

　　当记者所在的宾馆的工作人员讲到这些事时，脸上仍藏不住惊悸。她说风沙真是太大了。1977年也曾经有过一次暴风雪，那次的雪虽然比今年还大，但是没有沙尘暴，所以对人的生命威胁没有这样厉害。她自己的家就住在宾馆斜对面三百米远处的另一家宾馆后面。当天下班后，她准备回家。当时风沙让人无法抬头，只能缩着脖子低头走路。三百米的路，她歇了三次，还没有走到家。最后，她再也不想回家了，摸到一个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不想家了。结果家里人出来把她给接回家。这是在旗里，如果在野外，谁也不能出门来接人。 (记者陈春彦) (摄影米力)